“張師兄……”

少年熱血驀地上湧,往前踏了一步:“我也留下,亦難姐你們快走!”

別亦難眼神微一閃爍,忽撚法印,便有靈光沒入徐錦仁身體裏。就見他軟軟倒下,而後被屠狂伸手攬於肩背上。

“殺了他們!”

陸遊冷冷一笑,大手一揮,聲音未落,身形便化作粉塵消散。他命令一下,其餘人都不得不硬著頭皮衝上。

“我說了,誰也別想過去!”

張坤神情愈發的冰冷了,他甚至早於陸遊動作,伸手虛握的同時,左手便掐劍指,而後指腹輕抵劍脊處緩緩劃過,就好像開了鋒刃一樣,那飛劍驟然光芒大盛,隨著張坤重重一摜沙地,便深深沒入。

隨即無聲無息的,以飛劍為中心,驀地有一道莫可名狀的劍氣左右分開,“唰”的一聲響,就見一道沙縫倏然裂開,而後噴湧出沙土,竟於兩方之間橫亙了一道沙牆。

北邙宗外門弟子一見此,自然樂的停下。陸遊與三個魔門弟子冷冷一笑,各自對視一樣,眸中都有嗜血,同時想道:放幾個過去給徐師兄,這個張坤就好好玩弄玩弄。

而就在張坤出手的同時,別亦難等人沒有任何猶豫就轉身奔走,她遠遠的歉意音聲傳來:“對不起……”

張坤咧嘴一笑:“有此言,死也足矣!”

他的眸子愈來愈冰寒,驀地抽出飛劍,毫無猶豫的在左手腕上一割,熱血幾乎是激射出來,卻被飛劍詭異的吞噬了去,劍身便漸漸泛紅。

“隻不過,你們要殺我,就要付出代價!”

他沉沉語罷,身形驟然閃沒,撲入敵方陣勢裏。

……

玉溪生愈是走,便愈是感覺不對。在這風沙不斷,茫茫的死亡沙漠裏,欲要追尋自己一行人,是非常困難的,為何東都之人一點也不急切?想著逃跑前,陸遊那詭異的冷笑,他的眉頭就緊皺不止。

但這並不遙遠的百裏路程,還是在半個時辰以後越過了。可愈是接近毒沼,玉溪生心頭的警兆便愈發劇烈,仿似隻要一踏入毒沼,就會陷入死地一樣。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毒沼會有怎麽樣的危險,令他心中會有這樣警兆。毒沼他不是沒有到過,在外圍絕不存在足以威脅他們的存在,必然有什麽是自己忽略了的。

“到底是什麽?”玉溪生冥思苦想著,不由喃喃自語。

屠狂早就察覺到玉溪生異狀,便開口道:“師兄,可有什麽疑難?”

玉溪生輕輕搖首道:“總覺有什麽是我們忽略了的,你說,東都既然早已查知我們動向,會否早已在毒沼布下了埋伏,等著我們上鉤呢?”

別亦難驚訝的說:“不會罷,他們怎麽知道我們會往毒沼?再說毒沼那麽大,他們怎麽知道我們會從哪個方向進入毒沼?”

屠狂亦微微皺眉道:“不能排除這個可能,不過東都便是再神算,也不可能算到我們會從哪個方向進入毒沼,便是有埋伏,隻要脫離死亡沙漠,還有誰能留下我們?”

“話雖如此!”

玉溪生輕吐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或許是我多心了!”

然而他話音未落,別亦難忽然頓住了身形,望著前方的風沙中,有一道隱隱約約行來的身影,幽幽說道:“師兄擔憂或許並非無有來由!”

三人便停下,待那身影清晰顯現時,玉溪生恍然一笑:“難怪!我說東都怎麽會為了我們大動幹戈,原來是請了狗腿子啊。”

他冷冷的一笑:“孫仲謀,許久不見了,不要以為西都勢微,你就敢肆無忌憚出現在我麵前,殺你不費我多少時間,你要試試麽?”

那道身影來到三人身前數丈外立定,袖袍微擺,淡淡的說:“我不是孫仲謀,我是來救你們的。”

“嗯?嗬嗬!”

三人聞聽此言,都不禁笑出聲來,在他們以為,孫仲謀似乎將自己當成了傻子看待,如此明顯之謊言,誰都可以輕易分辨。

但別亦難終究是女人,心細一些,她發現自己等人輕聲嘲笑時,孫仲謀的神情都不曾變過分毫。

“莫非他說的是真的?”

蘇伏待他們笑夠了,方才道:“如果你們知道毒沼中有一個真人正等著你們自投羅網,還能笑得那麽歡暢麽。”

玉溪生聞此,頓時止了笑聲,身體微微一震,他終於知道自己忽略了什麽了。東都說不定是知道珞羽師兄所受的創傷需要猛毒蜥蜴的血液,是以在各地分布人手,隻待他們踏入羅網,就會在死亡沙漠布下殺陣。

如今的東都,當然不會為了他們大動幹戈。但如果是魔劍珞羽,意義就完全不同了。當然,東都死要麵子,怎麽會在明麵上大動幹戈,必然隻出動了數個精英弟子,加之一個真人,再借北邙宗之力,將自己等人迫入毒沼,由真人出手,他們還能飛天遁地?到時自己等人即便咬緊牙關,怕也無法抵過搜魂之術,魔門這東西還少麽?西都殘餘的同門藏身地,必然也會暴露。

想到那個後果,玉溪生心底微微一顫,良久方才咬牙道:“孫仲謀,你為何要救我們?”

蘇伏冷冷一笑:“我說過了,我不是孫仲謀,你們就當我欠了你們西都人情的人罷!自此以後,我們的賬一筆勾銷。徐源的靈識無時不刻在掃視,我非本體在此,你們也趕緊逃罷,被他靈識掃到,插翅也難飛!”

“你不是孫仲謀,那你是誰?”

別亦難秀眉微皺,說道:“你怎麽對東都計劃知道得那麽詳細……”

但她的質疑沒有說完就被玉溪生打斷,他淡淡道:“這位道友說的應該是真的,這也解釋了陸遊為何裝模作樣,就是要將我們逼入絕境。”

他說著,又遙遙拱手:“這位道友不若留下名姓,西都必有所報!”

蘇伏卻轉身,懶洋洋的擺手,頭也不回的說道:“玉溪生,你甚麽時候變得這樣婆婆媽媽的?該說的話我都說了,好自為之罷!”

他語罷,身形便於風沙中化作一粒小小的白點,混入風沙中消失不見。

留下玉溪生三人麵麵相覷,他苦笑一聲:“沒想到我們,還有被還人情的一天……”

三人沒有猶豫,毅然返身鑽入沙海,這一轉身,就好像水滴落入大海,再也難以找尋他們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