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

兩女發出驚呼,在永淪詛咒下死亡意味著什麽,她們已是深有體會,以少年的修為心性,怕是無法抵抗汙染。

約兩息過去,隻見少年的無頭屍身動了動,周遭就有點點熒光聚集,那些爆碎的腦漿,爆裂的頭骨竟重又聚合,眨眼便恢複如初。

蘇伏望著這一幕,心裏頗是驚異。永淪詛咒究竟是個甚麽樣的神通,竟能令人獲得不死之身?

少年緩緩爬了起來,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沾在身上的髒物:“靈女大人,我以後再也不用像個喪家犬一樣跟著部族到處避難了。”

他握了握拳頭,眸子顯出一絲猩紅:“有著這份力量,失去對死亡的恐懼,我還懼怕什麽?”

少年身側銅複“嗬嗬”的怪笑:“好,資質不錯,以後就跟在我身邊。現在,給我殺了這兩個女人,倘你能辦到,我就分一個給你享用,去罷!”

“殺了這兩個女人……”少年眸子猩紅驟閃,旋即就被更深的欲望所掩埋。

青衣神情微冷,且撚法印且言道:“現今死亡雖非終點,然失卻信仰的你,已非白星族子民。以夜迦之名,魍魎受伏!”

其聲音方才落地,周遭林木生機暴漲,隨之探出無數粗壯藤蔓枝條,眨眼將少年纏得嚴嚴實實。陷於永淪詛咒,不代表他的實力就能提升。

見著兀自掙紮不休的少年,青衣眼中閃過一絲不忍,法印遲遲未動。

正警惕銅的晴急聲道:“靈女大人,烏已徹底沉淪,恐危害部族,姑息不得……”

小青衣銀牙暗咬,終還是變幻法印,有藤條霎時旋轉成尖錐狀,直刺少年心髒。

“啊!”

少年發出一聲慘嚎,劇痛使他扭曲著麵容:“你殺不死我,你殺不死我……我不會死,我不會死……啊啊啊啊……”

隨著少年發力,虛空又顯點點熒光,隻見其傷口肉眼可見地長出肉芽,而後迅疾的愈合。

青衣麵色驀地肅然,雙手盡撚法印,宛如穿花蝴蝶一樣舞動,同時發出無聲令言,玄妙的是,無聲令言自她口裏出來,居然實質化成閃著神光的符文,沿著那藤條蔓延向少年心髒。

在少年傷口愈合前,那些閃著神光的符文便徹底沒入他的心髒。

下一息,藤條就被推擠出來,少年胸口的傷勢徹底愈合。然,他兀自瞪大眼睛,卻失去了所有力氣。

確然而言,是身識能感,口鼻能呼吸,但就是無法動彈。

“縛神印!”

見少年軟軟倒地,銅驚讚道:“傳聞靈巫族有對付獵生者之法,果然無差。以縛神印封鎖其本命,便是識感能動,生機不減,也不能動彈分毫,大開眼界,大開眼界!”

“嗬嗬,靈女大人,我愈來愈想得到你了,來罷,做我的女人,征服白星族,將夜迦與白魔踩在腳下,嗬嗬嗬嗬嗬……”

就在怪笑聲中,銅的身影驀然閃至兩女頭頂,毫無花哨地一拳砸下。

他的拳頭,蘊含無匹的重力,僅以肉身之力就使虛空發出顫鳴,拳頭所過之處,發出“嚓嚓嚓”的碎裂聲。

青衣手中法印一變,無數藤蔓就聚成厚厚盾牆,而後寸寸裂開。

銅殘忍一笑,左拳亦向前擊去,“嘭”的一聲巨響,盾牆霎時四分五裂。他落了地來,笑意卻是一僵,盾牆之後,哪裏還有青衣二女身影。

“逃,逃得了麽?”

他複又“嗬嗬”的怪笑,理也不理在地上無法動彈的少年。而他隻要輕輕動手,將其心髒再度擊碎,就能使他恢複動力。

少年絕望地望著銅的背影,心底本來該有一種叫做悔恨的心緒,然而受永淪詛咒影響,卻都化作怨恨。

當然,再如何怨恨,也無法令他解脫。

……

“靈女大人,您先逃,我來擋下他……”

兩女迅疾地穿梭在似乎渺無邊際的密林裏,青衣小臉煞白,全身都沁出冷汗,她的左手握著一枚雞蛋大小,五彩顏色的神石,源源不斷地汲取著裏麵神力。

在浮生界,不論是靈巫族,還是古巫族,都需要倚靠五彩神晶方能存活。因此方界域,嚴格上來說,還不算一個完整的界域。首先天道就是不完整的,因其有己身智識,雖如今泯滅,卻令此界生靈陷入永淪詛咒。

其次法則扭曲,兩族修神道之後,漸漸將歸置靈氣的氣海摒棄,轉而與妖族一樣,將本命精華煉入心髒。而隨著時光推移,浮生界的神力得不到真界那樣完整界域的補充,就和歸墟一樣,變作了“荒地”一樣存在。

而蘊含神力的五彩神晶,就成了兩族必爭的資源。兩族人倘神力枯涸無法補充,是會死去的,是以五彩神晶重要性不言而喻。

青衣道:“不行,你不是他對手,必會隨之沉淪。此人心性殘暴,欲望難以遏止,你落到他手裏,怕要生不如死……”

晴正欲再開口爭取,心頭一跳,於疾奔中回過身來,將纏繞蘇伏的藤蔓往旁一甩,其手有法印變幻,大地突然開裂,於莫名震動之中,升起一道土牆來。

“嘭!”

土牆才升起,就被破開一個洞,洞裏探出一隻古銅色手臂,隨之是令人絕望的“嗬嗬”的古怪笑聲。

晴隻及雙手互格,幾是同時,銅的拳頭就擊中了她的雙臂,隻聞著“喀嚓”的悶聲脆響,她的兩隻手臂就即斷裂。而後身形暴退而飛。

“啊……靈女大人快走……”在這途中,晴發出慘叫的同時,仍然不忘催青衣逃跑。

而直到此時,青衣方才自這變故中醒神:“不……晴,古巫銅,你的目標是我,不要傷害她!”

她又撚決,藤蔓相互交錯著形成一道網,將飛退的晴給擋下。

晴咬牙:“靈女大人,不要管我……快走啊……”

土牆在銅的手臂用力中崩碎,銅身影顯現,死死盯著青衣,舔了舔嘴唇:“兩個我都要,不要掙紮了,快從了我罷……”

他古怪笑著,正要撲向青衣時,左近不遠驀地有熾亮白光綻放,那是一種不同於神力的古怪力量,令他不由一怔。

“真是丟了一個爛攤子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