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說是奇異的焰火?因其炸裂開後,居然形成了一個古體字的“林”,稍微有見識的散修,都知道這是“綠林盜”的標誌。

“綠……綠林盜來了……”

一個散修驚懼著說罷,周遭許多飛樓船就突然往下栽落,宛如星辰隕落。

恐慌霎時就蔓延,沒有人知道綠林盜是如何使飛樓船失去浮空能力。這時便有散修眼力好,驀然尖聲道:“你們快看,那些飛樓船是被操控著往下飛去的……”

眾人反應極快,紛紛望向船屋,下一息,眾人隻覺腦顱暈眩一瞬,飛樓船果然也往下“墜落”了去。

蘇伏眸子微微一冷,這份肅殺果然不是沒有來由。綠林盜?城中有玲瓏閣與天工坊,此二者雖非大門閥,卻也不遑多讓,至少他知道玲瓏閣在青州金鱗城的分點便有著一個真人坐鎮,他們憑何來攻?

他法體運力一震,身體便如釘子般牢牢固在船身。而葉清秋,居然也是一副紋絲不動的模樣,隻是此時羅丁丁四人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駭得心底發顫,隻能死死抓著船沿,臉色都煞白,又如何能注意到蘇伏與葉清秋的異狀。

蘇伏雖不欲探究葉清秋秘密,卻也對此感到異常的驚訝。他並未注意到這姑娘方才握刀時的眼神。

未及深思,這時已臨近落地,墜落之勢竟也絲毫不減。而飛樓船的船頭朝下,以此船身普通的材質,如此迅猛落地,必然導致四分五裂,船身上眾修,沒有陰神以上修為,皆難以承受如此巨震,必會因震力而致心脈斷裂而亡。

電光火石之間,蘇伏幾乎是想也未想,法體運力聚於右足,旋即隱蔽的一跺足。

呼號的狂風便擠入一道“嘭”的悶響,船頭微微上傾,卻仍然不夠。

蘇伏皺眉,正欲故技重施,卻敏銳的察覺到一聲雷同的悶響,船身居然就此平衡,力道恰到好處。他驚愕地望去,悶響卻是自一隻蓮足底下發出,旋即抬首,與同時望來的葉清秋對上了眼,後者嫩臉微紅地垂螓,一語不發。

“謝謝!”

蘇伏笑了笑,輕聲地傳音。但卻對她的來曆更為好奇了,對方於氣力的掌控,尚在他之上。

說時遲,那時快。他似乎望見葉清秋的嘴唇動了動,不知說了什麽。下一息,飛樓船就與地麵轟然撞上。

“嘭——”

船身不出所料的四分五裂,這時所有散修都難以自持地發出驚呼,然而因船身平衡,受力均勻,且是自下而上,便隻有少數幾個被震暈過去。

在一片混亂、暈眩、昏聵、怒喝中,眾人漸漸的從震暈中醒來,撥開壓在身上船身的碎片,就見船屋的殘骸上站著一個人,正是臨時船主雷動。

其中一個散修咬了咬牙,帶頭喝道:“他必是綠林盜無疑,大家一齊殺了他去領賞!”

語罷,他帶頭就衝了上去,然他身形才動,背後便遞來一柄冷劍,“嗤”地刺穿了他的腦顱。

這散修手上握著一顆神禁石,翕動著唇倒下,眼睛漸漸失去了神采,這一幕使之鴉雀無聲。

那遞冷劍的卻是一個之前與那散修交談甚歡的修士,他發出古怪的笑,而後緩緩行至雷動身後,在此過程中,居然沒有人敢於阻止他。

“誰敢動便是如此下場!”

雷動冷漠的眼神掃過了所有散修的臉,冰冷冷道:“即刻起,日曦城由我們綠林盜接管了,你們每個人都是綠林盜的奴仆,膽敢反抗者,殺無赦!”

蘇伏快速地掃了一眼周遭的環境,這是一處窄巷。船身恰好順著窄巷落地,而窄巷恰好容下了船身的寬度,錯非如此,場內眾散修怕都要受重傷或死亡。方才浮空點雖出了安陽街,此時墜落下來,卻非直線,是以複回了安陽街,隱隱能聞著窄巷外的咋呼。

此時醜時已過半,安陽街亦漸漸沒有了白日的喧囂,是以這咋呼極微弱。

確實沒有人敢動,誰也不知道身邊哪個散修也是綠林盜,此種未知,猶如一柄利刃懸在頭頂。

雷動似乎不喜歡廢言,僅此一句之後,便靜靜凝立,似乎候著什麽。

氣氛僵持著,時間一息一息過去,沒有人知道雷動究竟在打著什麽主意,也沒有人知道日曦城是否真如他所言已被綠林盜占據。

雷動身後的人,冷冷笑著掃視,似乎隻要有人稍有異動,他手中明顯是飛劍的劍器便會遞出,誰也不知這個陰神修士,是否已掌握了隔空禦劍。

良久過去,許四維用腳輕輕地在地上摩擦,待引起眾人注意後,便眾人使了個眼神。

羅丁丁似乎明白許四維的意思,眼神閃爍不定,少頃,他咬了咬牙,正要動,腳下飛樓船的殘骸突兀的被一股巨力炸飛起來。

卻是蘇伏與葉清秋先動,兩人皆是故技重施,重重一跺足,使得窄巷平地起風雷,炸響了反抗的契機,殘骸漫天飛舞中,羅丁丁等人耳邊就傳來了蘇伏的聲音:“速速離開此地,這些人有近半是綠林盜。”

本來因此動靜而心思大動的眾人霎時偃旗息鼓,便選了個方向突圍去。

下一息,果然就聞到許多趁勢而動的散修的慘叫,他們的慘叫似乎也預示著殺戮的開始。倘真如蘇伏所言,十八人中有近半是綠林盜,那麽剩餘的能堅持幾息?

雷動冷漠的聲音響起:“將他們全殺了,一個不留!”

“突突突!!”

事實是一息都不到,惡毒的利箭的聲音就在眾人背後響起,疾馳的眾人心頭一驚,這時耳邊卻又傳來蘇伏的傳音:“不必理會,速走……”

沉穩而又清冽的聲音,落在他們耳內,不知為何就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他們選擇了相信蘇伏,咬牙向前衝去。

“鐺鐺鐺!”

似乎有金屬碰撞的聲音傳來,不知何人擋下了綠林盜,眾人一喜,更是賣力地衝。許久許久,直到他們都氣喘籲籲,業已遠離了窄巷,來到了安陽街主幹道上,這才停下來往後望了一眼。

“沒追上來!”李煜大喜著說。

旋即發見人數不對,掃了一眼眾人,他麵色忽然大變:“蘇道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