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

兩道身影轟然栽落,摔得七暈八素,正是那少年同那小廝,老者修為有著凝竅,在關鍵時刻亦隻及祭出法器,使自己平穩落地。

這一幕驚呆了所有人,在少年同小廝的痛叫聲發出之後,才回神過來,不禁又是快意,又是疑惑。

那法器已然衝到高空,猝不及防摔落,是以二人未及反應便落地。少年修為高一些,隻是摔了個屁股墩,手中折扇亦變作了殘破,點綴的寒梅四分五裂,意境不再。

他在一陣鑽心疼痛後,便緩過氣來。尚捋不清發生何事,麵上便湧動青氣,惡狠狠地望向老者,怒罵道:“老東西……你怎麽……”

然他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已化作三段,緩緩飄落的法器殘片,寒意瞬息侵入心肺,登時凍結了其後之言。

老者在少年身側落地,急忙惶恐地向虛空拱手:“老朽乃是邵氏商行管事邵允,見過前輩!不意小輩哪些言辭惡了前輩,望請饒恕則個!”

周遭寂靜無聲,僅僅伴著斜陽的微風輕拂在耳邊,邵允小心翼翼地探出靈覺,卻未曾發覺任何異常。

方才那道劍氣,在將法器撕裂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可見出手之人修為恐怖,若非特意留手,三人此時早已斃命當場。

這時不見動靜,他又拱了拱手,小意地說:“多謝前輩不殺之恩!”

在這個過程裏,方才張揚不可一世的少年再也沒了之前的狂傲,有的隻是對未知的恐懼,對死亡的恐懼,交織著萬眾矚目的恥辱,令他幾乎想要將在場所有人滅口,可他已無出手的勇氣。

而那小廝則幹脆抱著腿在地上翻來覆去,臉上青筋畢露,間夾雜著壓抑的痛呼。正所謂因果報應,屢試不爽。他用腿踢人,此時便摔斷了他的腿。

老者不敢再禦器,在確認周遭沒有動靜後,一把抄起少年與仍在慘嚎的小廝,便向著日曦城疾馳而去。

羅丁丁撫著因微微腫起而更“胖”了一些的臉頰,納罕地眨了眨眼:“這便是惡有惡報?未免太快了一些……”

他天生心性豁達,盡管方才丟盡臉麵,此時卻有人替他報了這一巴掌之仇,便又覺樂嗬起來。

這時他才望向蘇伏,卻見他的臉色有些蒼白,仿似才回神一般,不禁關切地說著:“蘇兄,你沒事罷?”

蘇伏宛然才醒神過來,卻是假裝“後怕”地笑了笑,道:“我無事,倒是三位道友無事罷?”

羅丁丁將胸脯拍地“砰砰”作響,嘿嘿笑道:“蘇兄看我像有事的樣子麽,日曦城果然是來對了,還有人替我們散修出頭,實在太好了!”

李煜微微苦笑道:“在下亦無事,隻是忽然發覺,不論凡俗還是修界,都避免不了各種爭鬥,便連修士亦有紈絝子弟存在,真教在下開了眼界……”

他微微搖首,頓住了不語。

李羽年紀最大,早已見怪不怪,這時便淡淡笑著:“習慣便好,今日亦是運氣好,還有高人替我等出頭……”

“莫提了,日曦城近在眼前了,咱們還是入城再做盤算罷!”

眾人欣然附議。

羅丁丁三人修為太弱,皆未發覺近在咫尺的蘇伏於方才勘破迷障,領悟了凝竅真意便是自身本性,實現了破境,徹底晉入凝竅期。這是唯有自己親身體會才能堪透的心障,他人即便提點,亦無法有這份明悟。

至此,蘇伏便算得真正凝竅修士,可禦使飛劍或法器飛行,再也不必倚靠飛行法器。隻是禦劍飛行他尚未修習,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半個時辰之後,四人便站在了日曦城城門外,隻見城廓之上豎立著一杆杆旗幟,旗幟上用金色的絲線繡出了星辰與曦耀的圖案,正是日曦城的標誌,在夕陽的餘幕下醒目而耀眼。

城門排起了長長的人龍,又是半個時辰過去,天色已然盡暗,因入城人潮實在太多,以免於城中造成擁擠,過了酉時便會暫時關閉城門。

蘇伏四人運氣好一些,在城門關閉之前排入了去。

當然,倘你有飛行法器,或你修為已可禦器,便不須排隊,直接可入城。隻是禦器入城,須依著日曦城專用通道才可,否則便會被視作入侵而攻擊。

甫一入城,蘇伏便感到了一種在太淵城絕難感受到的繁華與風氣。天色已暗,整個日曦城卻仍如白晝,大的誇張的主幹道兩旁,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盞路燈,那是由玉石來驅動的靈燈,由城門口處的冰山一角,便可看出日曦城的繁華程度。

羅丁丁“嘶”地倒吸一口涼氣,他咂巴著嘴,驚歎地說:“果不愧是有著日進百萬靈玉之稱的日曦城。”

四人緩緩行走著,撲麵而來的是濃濃的修界氣息,每個過往的行人,或匆匆忙忙,或悠閑從容,或垂眸沉思,身上皆帶著或強或弱的氣息,令四人皆感到驚異的是,居然有妖族。

他們大喇喇地在城中閑逛,流連著街道兩旁的攤鋪,竟也無人表示驚訝,仿似隻是司空見慣之事。

另有“咕嚕咕嚕”的馬車聲音,便連僅於莒州才能見著的地龍車都不少見。

粼粼的車流與熙攘的人流往來穿行,而在高空處,又不斷有修士自外麵禦器進來,整個日曦城呈一個微陡的弧狀,最中心處便是最高點。在最高點,肉眼可見一座龐大到沒有邊際的空中平台。那些巨型的渡雲舟,黑霧紗,飛樓船等等,便依著特定的軌跡依次有序緩緩地落在上麵。

夜的靜逸,在日曦城被完全顛覆粉碎,嗡嗡傳入耳內的喧囂,是各類型交易的聲音,攤販可勁的吆喝,修士可勁砍價的聲音,似乎都與凡俗界沒有兩樣。然而細心觀察,便會發覺沿途所見一切攤鋪店肆,所售之物皆乃平日難得一見的修煉所需抑或法器珍材。

日曦城中沒有凡人,便造就了它的獨一無二。

這一切的一切,都令四人看花了眼睛,便連蘇伏都不例外。

“新入城的道友請隨我來領身份玉牒!”

便在這時,一個聲音傳入四人耳內,頓使他們停下了往前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