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其話音才落,便又有兩個守衛被擊飛進來,就見著天麟閣外緩緩進來兩個風情迥異,身姿曼妙的女子來,正是青衣與陸雪青。

雲素素麵色一白,蹙眉道:“雲氏族會,誰讓你進來的!”

陸雪青注意到了“你”,而非“你們”,顯然是針對她而言,她嫵媚一笑:“我的好女兒,你可別忘了我也是雲氏的一員。”

雲素素冰冷冷道:“你早已不是,請你即刻離開這裏……另外,青衣小姐,雖您身份尊貴,可此地乃雲氏重地,您擅闖終究不好,請您也離開……”

陸雪青古怪著笑了笑,歪著頭,用著微諷的語氣道:“你請我來‘撥亂反正’,看來我家女兒並不領情。”

青衣細眉微蹙,淡淡道:“你不該那麽早回來。”

雲素素心思轉動極快,霎時便明白過來,青衣遲遲未至的因由,她必是從何處查知了雲氏變故,便去了天翼莊將這個女人請來,可她卻不知自己遭了怎樣險況,更不知這個女人對自己懷著多麽大的恨意。

雲太甫認出了來人,驚怒著喝道:“來人,將此謀害家主的賤人給我抓起來……”

普通護衛不管用,廳堂周遭暗處驀地湧出十數個黑衣人,與圍殺雲素素的黑衣人如出一轍,皆是手持短刃,有水藍雷光閃爍。

“住手!”

就在青衣欲掐印反擊時,坐在堂首右側的雲嶽忽然喝道:“統統退下!”

十數個黑衣人幾乎沒有猶豫,身形一閃,複又隱去了暗處。

雲太甫急道:“這……”

雲嶽擺手打斷了他的下文,不輕不重地說著:“既然來了,便請坐下一起議事罷,往日的賬,稍後再算。”

“來人,上椅!”

青衣眉頭向上擰,這已是她極微妙的表情,她淡淡道:“陸病癆死前,在地上劃了一個‘二’字,我一直希望它代表的不是二爺。”

雲嶽淡然一笑:“你想說什麽?”

“陸病癆死了?”眾掌櫃齊齊嘩然,他們沒有想到此次雲氏變天居然有如此變故,陸病癆可是雲氏兩大高手之一,他這一死,覬覦雲氏的各大勢力,怕是要蠢蠢欲動了罷!

陸雪青露出迷人的笑容,道:“老二,青衣這小丫頭的意思自然是,此次叛亂你才是幕後主使,雲太甫不過是你推出來的傀儡罷了。”

“放……放肆!要叛亂也是你這個妖婦……”

雲太甫的老臉漲得通紅,雖然是事實,可當眾被揭開來,頓時令他老臉掛不住,可他的話語實在沒有什麽說服力。

這時幾個奴仆抬了椅子進來,青衣也不客氣,徑自落座,道:“素素掌的雷殛部,大都被你調出了太淵城罷,我有一個疑問難解,你如何知道她今夜會被請去黑虎宮,還是說,這隻是一個巧合?”

雲嶽微微一笑,眸子變得幽深,道:“真界不存在如此多巧合,多數的巧合集於一處,便是必然的結果,青衣小姐以為然否?”

青衣點了點螓,說道:“二爺說得不錯,就好似沒有人能想到二爺會叛亂一樣,二爺自然不是因巧合才會叛亂,想必亦是籌謀久了。”

“可惜還是出了變數,青衣小姐能殺掉陸病癆,就出乎雲某的意料。”

雲嶽說著,望了一眼麵色已不複從容的雲素素,又輕聲道:“素素,你莫要怪二叔,雲氏是該到了崛起的時候,不能再任你胡來了。”

“胡來?”雲素素心頭被重重一擊,任何人的否定與攻擊,她都可以不在乎,可這個親手將自己扶起,心頭一直敬愛又敬重的二叔,卻直截了當地否認了她九載以來的努力與心血。

她的手緊緊攥起,銀牙緊緊咬著下唇,努力地使模糊的眼眶清明:“二叔,難道素素的一切努力,在您的眼中,就隻是胡來而已?”

雲嶽非常認真地想了想,又微微笑道:“也許你自己覺著挺好,可雲氏確實不好,究竟哪裏不好,你身為家主,站的角度不同,看的東西也不同,或許你卸去家主位後,便會看到不同的風景。”

望著這一幕,陸雪青不禁笑得花枝亂顫,她的美眸蘊著嫵媚,如絲如霧地望著雲嶽,說道:“人家就知道老二你不是個甘心為他人奉獻一切的人。自從我嫁入雲氏以來,便多次從你的眼睛裏看到了一絲莫名的欲望,你是不是做夢也想著得到我?”

雲素素身體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雲嶽。

陸雪青卻沒有給人反應的機會,她自顧自地說著:“方才我似乎聽到你們在議雲中天臨死前的遺言?”

她莫名一笑,繼言:“其實知道此事真相的僅止我一個罷了,那遺言的意義,爾等可想知道?”

雲太甫冷冷道:“妖婦,你如今靠著雲素素苟活,不外是想說遺言所指乃是雲素素,你以為誰會信你所言?”

陸雪青誇張地笑著,笑著笑著,不知為何就有淚光閃爍,尚有幾分濃烈地幾乎要化作實質的怨毒,這份怨毒是衝著雲素素而去的,她的聲音亦透著莫名怨毒,緩緩響起:“她有什麽資格?今日我便將一切都說出來,爾等好好聽著……”

“九載前,變故發生時,我恰誕了一名男嬰,爾等想不到罷?”

她複古怪地笑著:“爾等皆謂我害了中天,其實他是走火而亡,當時產婆將這個消息報給他,才至他臨死前說出了這句遺言……”

“當夜我誕下男嬰的消息被封鎖,整個雲氏沒有人知道,事後雲素素登位,非但將我鎖在天翼莊,我那可憐的孩兒亦被她毒殺,說我是妖婦,我看她才是,徹頭徹尾的妖女,罔顧人倫的妖女,她有什麽資格成為家主?”

陸雪青可謂語不驚人死不休,語至末尾,幾是歇斯底裏的咆哮。

雲素素的臉色愈發地蒼白,她那沒有血色的唇,不斷地顫抖著,顫抖著。

雲嶽顯得有些意外,他輕輕笑著說:“沒想到這裏麵有如此隱情,那麽素素確是犯下了大忌,更不能出任家主了,我提議,罷黜雲素素家主之位!”

“附議!”雲太甫首個附議。緊接著便是他這一門分家的嫡係子弟,盡皆身居要職,亦紛紛附議,僅少數幾個微微猶豫。

眾掌櫃卻不敢出聲,一來他們沒有資格,二來隻憑陸雪青一麵之詞,誰會相信雲素素真的做出如此駭人聽聞之事?

青衣的眸子首次透出淡淡的厭,她望著陸雪青不輕不重地說著:“我本來以為陸病癆在你心裏的分量更重一些,你會惜命,留著命為他報仇的念想也會更深一些。”

下一息,她的身上便騰起濃烈的氣息,霎時覆蓋整個廳堂。

玉溪生冷冷一笑,同樣將修為毫無保留地釋放,兩人這一動作,暗中黑衣人便紛紛湧出。

“住手!”

然而令青衣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雲素素那顆看似堅強,實則柔弱的心靈已然被擊潰,她的臉上無聲無息地流下兩行難止的清淚:“請你們住手,我退……”

“砰!”

便在此時,變故陡生,天麟閣梁頂驟然發出急促的碎裂聲,旋即便見一道寒光直刺而下,目標直指雲嶽。

雲嶽麵色微一沉,其蘊著淡淡靈光的手掌忽而向上擊去,耳邊傳來“乒”的一聲兵器折斷的聲音,旋即他眸子驟然凝縮:“《浩然度滅》”

其掌猛地回縮,其身形同樣驟退,便見著他座椅被一道無聲無息的細絲刺破,那細絲透入地,深不見底,令將此幕望在眼中的玉溪生倒抽一口涼氣,他霎時想到一個人。

然自梁頂破洞卻不止落下一人,確切地說,有三人。

其中一個身著灰色的長袍,長得有些眼熟,手中持著半截斷劍。另有一個小姑娘,攙著一個披頭散發,臉頰清瘦見骨,穿著破爛的人。

可不正是蘇伏、花音與那個神秘人。

花音甫一落地,便氣哼哼地望著雲素素說道:“雲素素,你欺負的時候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被欺負的時候罷?本姑娘不計前嫌,來助你一臂之力,給我感恩罷!”

三人莫名出場,令所有人都雲裏霧裏,青衣自然也難以料到,便蹙眉道:“你們怎會在此?他是誰?”

花音轉首望自家小姐,頗是委屈地說:“小姐,您都不關心關心人家……”

這時雲太甫豁然站起,指著三人喝道:“爾等好大的膽子,竟敢刺殺我雲氏族人,雷殛部還愣著做什麽,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蘇伏環視了一圈,最終將目光定格在了雲嶽的臉上,淡淡說著:“今日與往日同是十二個時辰,卻碰到了很多或莫名其妙,或詭異,或令人憤怒的事,但都沒有閣下給我的感覺那麽莫名,那麽詭異,那麽憤怒。”

雲嶽慢條斯理地整了整衣襟,微微笑道:“此話怎講?”

這時,雲素素突然站了起來,望著那個神秘人,喃喃出聲:“二……二叔?”

“閣下究竟是誰?”蘇伏如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