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力似是蘊了一股燥意,法體受此一擊,竟有些莫名的灼熱。

蘇伏暗自驚駭,卻擺出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來,說:“此神通經由某個掌了火係神通的高人完善過罷,看來大王果然有一些故事呢……”

杜之一聞言殺機再次高漲,冰冷冷笑著說:“你還猜到一些什麽,不妨一起說出來。”

蘇伏五內俱焚,隻覺劇痛鑽心,難以應答,他沉沉一笑,心神倏然溝通心內虛空,三十五顆星辰同時大放光芒,相對應的,法體內凝練的三十五處竅穴倏然張開,洶湧澎湃的星辰之力如潮湧出。

在蘇伏的身周,驀然充斥著狂暴的白色氣息,無盡的白芒開始湧入曼珠沙華。

觀戰眾妖隻見一道白光於遮天蔽日的黃沙裏頭衝天而起,在此明朗的白晝下,竟仍然綻放出無與倫比的熾亮。

“你並非凝竅,靈氣怎可能無窮無盡,好小輩,你隱藏了修為……”

杜之一見之心底略驚,隨即憤怒地說道:“你隱藏修為接近狸族,唆使狸族向本王挑戰,又親自上台,你這是想要本王的命……”

“你敢殺我?陛下再如何看重劍齋,也絕不會容忍。”

浩然氣肆無忌憚地衝擊著體內經脈,蘇伏故意如此,總算有點成效,體內五髒與經脈的灼熱減輕大半,他終於緩過了氣,然而隻是相對而言,浩然氣造成的傷勢反更為嚴重。

他冷冷笑道:“為何不敢?你杜之一敢殺我,便不許我殺你,這是什麽道理?”

杜之一遊走在黃沙裏頭,忽然怪笑道:“你打著殺我的主意,可你有這份本事?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破開我這黃沙陣,給我死來。”

語至末尾,已是殺機大熾,蘇伏左近身周的黃沙突兀地形成數道赤炎巨爪,巨爪上尚蘊著橘黃火焰,這就顯得非常恐怖了。

要知道方才擊中蘇伏的巨爪,隻是普通巨爪而已,此時杜之一無疑是用了壓箱底的絕活,誓要將蘇伏斃於爪下。

或許凝成巨爪費時較多,蘇伏冷冷一笑,忽然祭出了一方紅銅印,正是翻天印。此印在蘇伏頭頂倏然漲大,未至極限,蘇伏法決撚動,其上青牛似是活過來了一般,印身覆蓋範圍內的靈氣盡皆翻滾暴動。

但見那赤炎巨爪驀地散去,轉而化成不規則的靈氣與火炎相互碰撞,“蓬蓬蓬”劇烈爆響中,蘇伏趁機縱身一躍,在杜之一未及反應之前,以浩然氣為矢,轟然衝破了漫天黃沙。

來到半空,正好脫開翻天印,他祭出飛流沙,冷冷道:“我家鄉有句名言,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大王以為自己犯下的因果不需承受?至於我有沒有這份本事,便請大王睜大眼睛看清楚……”

觀眾眾妖眼見他竟破開黃沙,並且祭出法器,尚謂他欲逃,可下一刻,校場便因蘇伏的動作混亂不堪。

蘇伏這時蓄勢終於完成,其眸灼灼如星辰,身形再次高高躍起,這時曼珠沙華上泛著一層層厚厚的白色光暈,仿佛極為沉重一般,使得蘇伏握劍的手臂往下垂。

“星劍,傾城之影!”

他一躍的力度非常大,是以身影在底下眾妖眼中幾如黑點,然此時自那黑點傳出的惶惶的音聲,竟化作深沉的恐懼直擊眾妖心底。

幾個感應敏銳的妖族驚慌失措地禦器飛逃,眼見他們如此,餘者生恐受了波及更是爭相逃亡,加之外圍維持秩序的近千妖兵,整個山穀除開營帳處,盡皆混亂嘈雜不堪。

下一刻,劍影,數百上千道的劍影隨著黑點呼嘯而下。

漫天黃沙在劍影侵襲下,盡皆覆沒,“蓬蓬蓬”的巨響不絕於耳,劍影覆蓋了整個軒轅台,保證絕不會讓杜之一逃脫,而在煙塵彌漫中,蘇伏靈覺一直盯著軒轅台,並未發覺杜之一逃出的身影。

蘇伏略略抽氣,隻覺呼入心肺的空氣幾乎要燃燒起來,這與空氣無關,他的法體在如此高強度的浩然氣調動摩擦下,灼熱得幾乎要燒起來。

方才被巨爪擊中傳來的那一股燥熱應當是火毒,隻是不深,受浩然氣反複洗刷,已經洗得幹淨。

他身形緩緩落下,恰煙塵散去,校場混亂漸漸平息,他們盯著煙塵散去的軒轅台,幾乎個個難以置信,平日積威甚重的妖王杜之一靜靜躺著,氣息全無。

蘇伏喘息著服下一枚小還丹,體內仿似久旱逢甘霖,小還丹的藥力很快化作絲絲清涼的霧氣修複著傷勢。

對於妖王就這樣死去,他非常意外,本以為還要費一番功夫。

他沒有放鬆一絲的警惕,緊繃著神經緩緩行過去。

待行至半途,卻忽然嗅到一股異味,猛地思及他乃黃鼠狼成妖,黃鼠狼俗稱黃鼬,有臭腺,如杜之一此類妖王,臭腺必定變異,是以這異味必定非同尋常,此時後退已不及。

瞬時便有感,法體竟然開始漸漸麻痹,鬥法時無法動彈意味著什麽?

“桀桀!你終是栽在本王手裏,本王承認你很有實力,可那又如何?”

已經沒有了氣息的杜之一竟緩緩爬了起來,他的眸子帶著陰險的笑意,道:“今日我便替你劍齋的師長給你上一課……”

他的右臂再次漲成粗壯的獸爪,此次竟明晃晃地泛起火炎,看來他已下定了決心將場內所有妖族滅口,否則不會將此曝露,要知道不久之後就是甄選大會,若是傳出去,覬覦妖王之位的妖族不知凡幾,對他極其不利。

豈料蘇伏步伐不停,仍麵無表情地向妖王行去。

妖王微一怔,隨即大笑著道:“真是不知死活!”語聲未落,赤炎巨爪便對著蘇伏當頭砸下。

“鐺!”

蘇伏不知何時抬臂,巨爪擊在劍身上,以曼珠沙華的強度,竟略略凹折,已麵目全非的軒轅台又向下沉了一寸。

然而這時蘇伏已距杜之一不過幾尺,他的左臂不知何時作了劍指狀,其上蘊有一層淡薄的白芒,在杜之一微感荒謬下,輕輕戳向了杜之一心髒。

“嗤!”

一聲輕微的悶響,杜之一由荒謬轉錯愕,隨即難以置信地瞪著蘇伏,此時他的一雙狹小眸子竟睜得特別大。

“怎麽可能!”

他的瞳孔在喃喃自語中漸漸失去神彩,心髒並非他的致命處,然而由蘇伏劍指導入的浩然氣何等毒辣霸道。

“沒有什麽不可能!”

蘇伏麵色淡然,這時他的法體徹底無法動彈。

然而耳邊倏然傳來一個令他色變的嬌笑:“確實,沒有什麽不可能!”

下一息,隻見一道黑影自杜之一的影子裏跳將而出,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又是“嗤”的一個輕聲悶響,一柄短劍便刺入了蘇伏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