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人請息怒!”

正此時,軍士裏頭便擠出一個頭戴烏紗,身著官服的男子,其約莫四十許年紀,身寬體胖,滿麵流油。且行且露諂媚之顏,點頭哈腰著說道:“敢問大人從何處來,欲往何處?”

此人喚作李吉,乃是寧和縣縣令。

寧和縣雖是小地方,他這個縣令卻是從律涼調過來,專司天神教事宜。

自律涼城而出,他一雙微眯的雙眸早便鍛出了火候,隻一打眼便知龍吟瑤乃女扮男裝,其淡淡站立,便與人一種恐怖的威嚴,錯非身處高位已久,絕不至如此。

這還不止,此女身上尚有一股隱而不發的氣息。他於律涼,平日所見仙師供奉不知凡幾,哪還不知此女是個修士,或許還是兩大聖地出身。

再見那趕車馬夫,身著棉布衣袍,長長烏發紮了個馬尾,隻略略掃一眼,便受其逼人英氣震懾,令人心神俱震。隻一眼他便知馬車之人不論與天神教有無關係,都是不能得罪的存在。

龍吟瑤“啪”地將折扇合起,淡淡地說道:“與你無關,馬上把路給我讓開。”

“放肆!對縣令大人不敬,便是藐視朝廷,藐視陛下。本將懷疑此人與天神教餘孽有關,將他與我拿下,本將要親自審問。”

便於此時,城頭傳來一道如雷般喝聲,隻見那音聲主人虎背熊腰,一雙虎目灼灼有光,盯著龍吟瑤的模樣,仿似凶殘的狼見了乖順的羊。

“喏!”

那些個圍攏的將士,哪裏知道李吉想法,轟然應了一聲,便聞著甲葉錚錚作響,就要上來拿人。而城門口亦倏然湧來數排射手,皆衝著馬車搭弓,隻待賊人反抗,便將之一一射殺。

“住手……快住手……左公將軍,下官敢保證,這位大人與天神教絕無關係……”

李吉被一番推搡,不由大驚失色,冷汗直冒地說道:“左公將軍,衝撞貴人我等擔待不起啊,萬望三思……”

軍令如山,李吉之言如何能阻周圍軍士動作。

“子龍!”

便於此時,馬車內傳來蘇伏音聲。

趙雲身形倏然閃沒,再現時,便見其一腳蹬於衝在最前頭的帶甲軍士。宛若受到巨力打擊,他麵色驀然蒼白,身形向後急退,將其後軍士向後推了一段距離才止。

此人“哇”地嘔出一口鮮血,一時驚懼,竟拄槍於地,不敢上前。

趙雲身形輕飄飄落地,看不出絲毫重量。他於馬車前頭凝立,忽伸手於虛空一握,便見其體有絲絲黑氣溢出,流向他手掌處,便見虛空驀地形成一柄黑漆漆的槍。

而後那槍便被趙雲用力摜於地,他冷冷掃視著周遭,道:“冒犯吾主者,死!”

死字才出口,便見一道肉眼可見的血殺氣息顯化成環,轟然擴散。周遭眾人隻覺一股凜然寒意自頭頂灌入,直達腳底,冷透了全身。

李吉更是冷汗直冒,其艱難地咽了一口口水,莫說拿袖子擦臉,便連一絲多餘的動作亦不敢有。

城頭那守將虎目爆**芒,其身形一躍而下,這才見到他手上亦持了一柄三尖兩刃刀,他隨手舞動,興奮地說道:“果是天神教妖人,爾等與我退下,今日本將要親自拿妖人祭刀,另外那個小娘皮,給本將看緊了,本將今夜便要嚐嚐天神教妖女的滋味。”

蘇伏這時緩緩睜開雙眸,心頭無奈歎道:自作孽,不可活。

他囑瞳瞳呆於馬車裏,便下了馬車,他這一出來,便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我乃劍齋內門弟子蘇伏,因下山辦事,途經此城。我不欲過問爾等大律與天神教如何,現在馬上把路給我讓開……”

蘇伏著月白長衫,乍一看好似普通的書生或浪人,可其一開口便將所有人震在當場。

龍吟瑤麵色冷沉,若非蘇伏出言相阻,她早便出手,幾個凡人而已,用得著那麽麻煩?

豈料那左公將軍狂笑著,道:“就你這樣的小白臉亦敢冒充劍齋高人,與本將死來。”那三尖兩刃刀驀地爆出一道紅光,其身形驀地高高躍起,便越過了趙雲,徑自狂笑著刺向蘇伏。

龍吟瑤心頭一喜,暗道:此人自己尋死,蘇伏亦怪不得我了罷。

蘇伏卻將她按住,左手忽作了劍指於虛空一劃,但見一道淺灰色的氣芒瞬時切開了虛空,自那三尖兩刃刀開始,將左公將軍與他兵器一同切開兩半。

“咦?”

龍吟瑤見了此幕眼前頓一亮,蘇伏實力又有提升,此次歸墟果令他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第一此見他時,他不過歸元境,那一道勉強發出來的劍氣亦是古裏古怪,雖有些威能,卻不值一提。不想短短兩載,他便成長至如斯境界。”

一個活生生的大漢,前一刻尚狂笑著,此刻便連屍體都被切開兩半,而直到他身體落地,鮮紅血液才灑出。

“將軍!該死的天神教妖人,替將軍報仇……”

周遭軍士霎時紅了眼睛衝來,然而氣勢是足夠了,卻為趙雲一人牢牢擋於外頭。

趙雲亦未傷他們性命,隻將他們武器挑落,畢竟他亦是軍士出身,明白軍士難處。

“住手……住手……”

李吉聲嘶力竭地嘶吼著,他的麵色毫無血色,場內形式瞬變,幾令他無法反應。且左公將軍竟死於他眼皮底下,想到呂家追究自己的後果,他便不禁滿腔憤懣。

“本官讓爾等馬上住手,否則立斬無赦……”

他的咆哮終於起了一些作用,許是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趙雲,他們漸漸地冷靜下來。

蘇伏見狀,淡淡地說道:“此人明知我身份,仍敢冒犯。此舉與冒犯劍齋無異,冒犯劍齋等同死罪,想必大律律法便有此條,我隻是助爾等執行罷了。”

“大人以為然否?”

李吉雖然心裏將蘇伏恨得牙癢癢,可他是個聰明人,眼下若不能保住性命,何談以後呢,呂左公自己尋死,呂家亦不好將我如何……

“蘇仙長所言極是,一切皆為左公將軍咎由自取,小人可替仙長作證。”

語罷他咬牙喝道:“爾等還不快快將路讓開,欲本官治爾等一個違抗軍令之罪否?”左公將軍一死,場內他身份最高,軍士們自要聽其命令。

且馬車之人似真是劍齋之人,他們與天神教交戰數載,都未見過那個修士統領膽敢明目張膽地殺敵方將士。

路緩緩讓開了,兩人回了馬車,趙雲趕著車往城裏去。

待馬車走遠,李吉麵色陡沉,喝道:“速將左公將軍死訊傳回律涼,便言……”

他雙眸眯成了一條線狀,道:“便言為來曆不明之修士所殺……”如此一來,本官罪責便可降至最輕,若果他們真是劍齋弟子便罷了。

其麵上泛起了冷笑,亦回了城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