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那虛空斷層,竟驟然爆出璀璨亮光,一道道劍光不知從何處傳來,轟然斬向白易安。

“劍光衍化……”

一聲驚呼,卻是發自南鑒香口中,她俏臉含著莫可名狀之色,望著水洛澤的一雙美目,泛起了異樣漣漪。

淩人劍光未及近身便刺得白易安法體生疼,始知對手如此恐怖。其手方撚訣,他立身處便為劍光刺穿,但見虛空竟仿似受了利刃切割,遂碎裂成塊,但見空間碎塊開始坍塌,甚有些相互撞擊,引發空氣“轟然爆裂”,此刻氣息盡紊亂,白易安身形自煙塵衝出,形狀狼狽。

他身形於虛空立定,腳下有著霧狀法器,望著身下那一片煙塵彌漫,其內一整塊空間正相繼坍塌,有虛空亂流湧進來,顯是破界了。不禁暗道好險,然未及慶幸,漫天雨幕不知何時化作了箭矢,正向著他激射而來。

水洛澤出手,可謂招招致命,竟不與他絲毫喘息之機,一手“劍氣成絲”更是出神入化,且將劍氣隱於雨滴中,教人防不勝防。

便在此時,一道怒喝聲由遠及近:“好賊子,膽敢動我天道盟!”

音聲未落,但見白易安身側驀然顯出雲紋,雲紋交錯一層層,形成繁複光暈,漫天雨幕擊於其上,便被其吸收,不曾激起一絲漣漪。

“哼!”

水洛澤一聲冷哼,正欲動作,豈料突有暴躁熱感撲麵而來,遂肉眼可見,一道恐怖灼熱氣浪轟然湧來,沿途受波及山岩盡數化作紅彤彤岩漿往下流淌。

他微蹙眉,靈氣倏然湧出體表,劍光一裹,便將己身升至半空,尚眺望,便聞著一道道震耳欲聾音聲,但見視線內所有地火口盡皆噴湧地火,仿似無窮無盡的地火口同一時間噴湧,整個森羅幻境盡皆充斥著狂暴灼熱氣浪。

大地劇烈顫動,方才如十萬匹駿馬奔騰,此時更是翻了一番,無數山岩因承受不住而崩塌,而地火口處,因噴湧無度,便形成一層層灼熱氣浪,仿似熱力潮汐,一圈圈往外擴散,天地之間一時盡為地火歡騰。

然不過瞬息功夫,幻境裏頭忽亮如白晝,因自天穹降下,綿延不絕之雨滴盡皆化作水藍色,本來暗沉雨幕,卻忽然帶上美麗的水藍色。

雖美麗,卻暗藏致命殺機,有修士尚未回神,便被那雨滴穿過護體靈光,遂法體便寸寸凍結,隨之化作冰粉,其一聲慘呼未發,便慘死。

水洛澤甫一見變化,便有感應,遂作劍指虛引,淡青色飛劍滴溜溜於身旁旋轉,少頃忽倒立而起,立於他頭頂。並不直立,卻傾斜著緩緩轉動,每轉動一分便添一道殘影,將其護了個嚴嚴實實。

水藍色雨滴落下,便受那殘影阻隔。

白易安指掌作道印狀,向上一撐,便有一道氣場將他與來人裹住。灼熱氣浪所過之處,已然無半分立足之地,別亦難撐開一件傘狀法器,將雨滴緊緊遮擋,此傘亦有浮空之效。

……

與之同時,尚不能飛行的陰神境修士更是各展手段或遠遠避開。

蘇伏此時正於距水洛澤二十來裏外,早在天地交鋒之初,他便有所準備,此時二者一同爆發,他便祭出那件經短暫祭煉,已然破開第一層禁製的雙魚圖飛行法器。其速雖差強人意,卻好過消耗靈氣抵抗灼熱氣浪,要知聚元丹可並非撿來。

水藍色雨滴落下時,他對其氣息最是敏感,他修為尚淺,別無它法,隻得源源不斷以神禁石護持,約莫半刻便要換一枚,可見藍色雨滴威能不小,幸才得一大筆進項,否則對於窮慣了的他而言,確要肉痛甚久。

周遭皆為狂暴氣息,他無法辨別方向。且首次禦器,尚能保持平衡便已算天幸,遂任意抉擇方向,緩緩向前飛行不題。

……

天穹所降雨滴於修士而言雖可怕,於地火而言卻不盡然。

然暗沉天穹之上,那無盡水勢豈止如此手段,但見天穹那一片暗沉,間中驀地撕開一個口子,一莫可名狀之物從其內探出首來,隨它巨口張開,便似是天穹發怒,一陣陣“雷暴”之音緊隨而至。

隨“雷暴”之音,方圓不知多少裏內,無數道地火亦於虛空聚合、變形,遂亦有莫可名狀之物,絲毫不示弱衝著天穹嘶吼,隻是它音聲卻帶著無盡深沉沙啞,仿似遠古巨人對著蒼穹咆哮,欲將其砸爛。盡管一切皆為幻境所化,仍教一盡修士心神俱震。

便在地火與天穹水勢各自醞釀之際,白易安心頭卻愈發不安,以他心性修養,此時亦有些惱怨水洛澤,偏將他死纏不放,若果不是他搗亂,早便將幻境解除,雖無法完成密令,卻可保證法器完整。

因惱怨,他手便作了道印,靈氣悄然翻湧,正於此時天地狂暴,他靈氣波動便巧妙掩蓋。但見他周遭淺藍色雨幕瞬息聚合成形,以體長約莫有五丈左右巨獸呈現,其尖牙、利爪、銳刺無不栩栩如生,因其由淺藍色雨幕形成,是以竟散發極寒氣息,為此獸平添一份可怖。

“嗯?”

水洛澤正受天地變化而心神震**,他修劍道,已至佳境,於此天地威勢有更深領悟,暗暗推衍其中變化時,卻在不經意轉眸間,冷不丁瞧見一巨獸淩空撲來,卻隻作一怔,惡風撲麵仍在推衍,便在別亦難麵目變色時,其左手忽伸出,屈指一彈。

許隻刹那,那巨獸之爪堪堪觸到水洛澤時,正巧他左手指彈出。一道無聲颶風便將巨獸彈飛,其形體於半途倏然受不知何力卷動,約莫隻轉三圈,便整個爆裂成空。

“原《扶風歌》尚有如此變化,大師兄果不欺我,回去定要替此劍訣正名!”瞧見如此威力,他亦不禁有著目瞪口呆之感,作為劍齋最弱劍訣,《扶風歌》排名恒久以來尚不曾變過。

水洛澤方才正推衍,瞥見巨獸撲來,領悟與危機並存,下意識便運轉《扶風歌》根本經義,他與蘇伏不同,掌此訣已有二十多載,屈指便可使來,若以劍氣形態便是颶風狀,之前他所使來,不過隻得鋒利,他早將劍氣化成絲,區區鋒利畫蛇添足罷了。

若得剛柔二字,卻又有不同,換做以往,他或可一劍斬殺巨獸,可消耗靈氣著實不少,因其對手可是白易安,其出身太乙聖地,修道時日比之他亦不短,更非隨他拿捏之輩。

他心頭歡喜,可若他知道,蘇伏隻用一夜便將《扶風歌》參悟,不知有何感想。

那邊廂白易安見他隻屈指一彈,便破了他法術,麵目微蘊陰沉,遂對來人悄聲傳音道:“誌澤師弟,目下不得再延誤,為兄須尋靜地將幻境解除,煩請師弟替為兄擋住此二人。”白易安仍不知,他借蘇伏挑起爭端,亦因蘇伏落得如此境地。

來人正是靈墟派鍾誌澤,其麵色微凝,重重點頭:“師兄且去,誌澤定會盡力,不教此二人阻您半分。”

傳音才落下,鍾誌澤麵色轉作肅然,護體雲紋便轉作白霧向外擴散,轉瞬覆蓋一眾人所處半空。白易安趁機便禦器衝入雨幕,其動靜不大,加之周遭天地正狂暴,是以很難察覺。

水洛澤一見視線受阻,便將靈覺探出,惜仍是晚一步,僅有微弱感應,乃是白易安禦器時引發動靜,卻不知其究竟往哪個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