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龍穀。

寂枯劍意。

在真界的曆史當中,都沒有過類似的神通。寂枯劍意無疑開創了一個仙河,給了許多邪門小道的修士許多靈感。

寂枯劍意落到了地麵上,如同在煮沸的油鍋裏倒入一桶水,“嘩啦啦”的沸騰起來了。

鬼兵、鬼將就像火燒屁股似的奔逃,場內霎時亂成一鍋粥。鬼兵不是怕的,是被鬼將的情緒所感染,以為接到了逃跑的命令;鬼將是真怕了,寂枯劍意對他們而言就好像毒藥一樣。

在獵殺狂潮裏,隻有個別大宗師會出手獵殺鬼將。如李道純這類站在中上遊的大宗師,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這並不代表他們殺不了鬼將。兩年交戰,並不隻是年輕一輩的修士會長進,老一輩修士擁有更豐富的實戰經驗,有些東西隻要知道了,就懂得應該怎樣應對。修行或許停滯不前,但對付鬼將的經驗卻很容易積累。

李道純便是其中的佼佼者,殺鬼將於他而言,更要容易過其他大宗師,原因就是寂枯劍意。寂枯,不單是生命的寂枯,還有靈魂的寂枯。管你是什麽生物,甚至死物也照樣可以被寂枯劍意分解。

這就是劍意的霸道之處。好像蘇伏的道理劍意,管你有沒有道理,隻要我認為我有道理,我就能斬了你!

……

“護駕護駕……”鬼刹略顯驚惶,喊了兩聲,才發現寂枯劍意被灰袍老者的氣場擋在外頭。他心頭微鬆,惱火地喊道,“孫陽,給我殺了他!”

孫陽是個三十出頭的冷漠青年,他那張冷若冰塊的臉如刀削斧刻般棱角分明,中等身材,穿個貼身短打,裸出老長的手臂。雙臂各紋有一柄奇異的單手板斧。

聽到指令,他像個猿猴一樣躬身下來,雙臂自然而然垂落,左臂鬥然發出紫黑光芒。光芒閃耀間,他的身形已然消失不見。

鏗!

紫黑的光突然撞向了李道純的斬龍劍,一聲金石交擊的巨響,飛劍以更快的速度倒飛回去,寂枯劍意頓然消失不見。

然而他的攻勢才剛剛開始,紫黑的光撞飛飛劍,卻沒有停頓,追著飛劍激射而去。

“李劍主當心,此鬼將兵器有古怪,若兩相夾擊,法器定損無疑!”杜挽傾的聲音由遠及近。

對麵崖畔的李道純本想順勢斬殺孫陽,聞聽此言,劍指一勾,飛劍借著被撞飛之力加快速度回到了他手上。

果然,下一刻,消失的孫陽在虛空憑空而現,由於飛劍已然脫離,他的左手順勢接住了紫黑的光,卻是一柄三尺左右的板斧,並不出奇,卻無端讓人感到不安。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罷了,偏偏感到不安的人裏麵就有李道純。

李道純眉頭微皺,忽然抬手,仔細觀察了一眼飛劍。原來不安是從飛劍傳遞過來的,這倒是極為少見。

轟!

正此時,黑旋風和白旋風撞在了一處。

兩股旋風抵死糾纏,方圓數百丈都受到了影響,一些實力較弱的鬼兵都被旋風給卷進去,眨眼間粉身碎骨,連渣都不剩。

杜挽傾見狀,掐了個訣,一道柔和的光從指訣中生發,將席卷過來的旋風都擋在外頭。

不知過了多久,兩道旋風漸漸消歇,陸軒借了範太陵和呂尚靜的同源之力,才堪堪與對方打了個平手,額上頓時沁出細密的冷汗。

也就在這時,一大波靈光趕到了絕龍穀,紛紛落到李道純的周身左近。

粗略一數,竟有二三十個之多。

絕龍穀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陸軒一麵警惕著對麵,一麵回身拱了拱手:“師兄來得及時,不然小弟就要葬身絕龍穀了。”

他不是很想下去與援軍照麵,畢竟理虧。

諸葛明清向他微微點頭,旋即掃了一眼驚喜的晁雪鬆,卻沒有開口。

“晁雪鬆,”站在諸葛小樓身旁的許沛突然厲聲喝道,“你擅自行動,給聯盟帶來了巨大的危機,若是知罪,速速將孟驍交給我等,否則不然,定教你命喪當場!”

晁雪鬆前麵聽著還有些無地自容,後麵的話語卻讓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想開口發問,卻被諸葛明清打斷。

“好了,本座相信他沒有惡意,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諸葛明清在心裏微微一歎,他已經看出了一些什麽來。

他這一開口,當然沒人敢說什麽。

諸葛明清說完,又走到了晁雪鬆身前,溫和地說:“不要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你就在這裏好好照顧孟驍,其他的事交給我們吧。”

“多,多謝盟主……”晁雪鬆連連應下。

雲本初站在李道純身旁,與他對視一眼,同時明白了一些什麽,卻沒有多話,擺手道:“按計劃行事,散開!”

二三十個修士紛紛散了開去。

水洛澤、方舟子與紀修竹跟在李道純身旁,沒有離開的意思。

方舟子想了想,走到了晁雪鬆身前,語氣溫和:“傷勢如何?”

“子敬師伯,我沒事,小叔他……”晁雪鬆見到了較為親近的人,眼眶頓時一紅,“都怪我,要是我能更用心一點……”

“這不怪你,”方舟子打斷了他,“隻要人還活著,就還有希望。我一定會救他出來!”

他拍了拍晁雪鬆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麽。

……

“鬼刹元帥,這應該是我們第一次會麵,你比老夫想象中的要年輕。”諸葛明清來到陸軒身旁,看向了鬼刹及他身旁的鬼將。

鬼刹冷冷道:“你也比本帥想象中的要老一些,難道是這兩年和我鬥得精力枯竭了?人老了就該回家頤養天年,總好過慘死他鄉,做個孤魂野鬼!”

“人各有誌,”諸葛明清也不惱,“就如本座從未試圖勸說你棄暗投明一樣,不用元帥煩惱。”

“棄暗投明?你們自詡是光明的一麵?可笑!”鬼刹發出輕微的嘲笑聲,跟著又冷喝道,“少說廢話,孟驍呢?”

“本座認知裏,元帥應該是個更有耐心的人。”諸葛明清道,“人我們帶來了,隻要你把三山島的人放了,自然會交給你。”

鬼刹道:“你們人族多是心狠手辣、歹毒狡詐之輩,本帥憑什麽信你所言?”

“這可由不得元帥。”

鬼刹冷笑:“來兩個,下去殺兩個三山島的人,我倒要看看由不由得我!”

“嘿嘿,我去就夠了。”羅權自告奮勇。

“那就是沒得談……”諸葛明清抬起了手,在羅權即將動身前喝道,“動手!”

“手”字還未落下,雙方突然感到一陣凜冽的寒意。

虛空中鬥然傳出一聲異樣的雷音,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境況下,虛空忽然湧現晶瑩璀璨的絲線,密集地匯成了波浪似的銀河,越過諸葛明清等人,直往鬼刹等人襲去。

“哎呀呀,劍聖大人好凶哦,一見麵就用上看家本領,人家心裏都怕怕的呢。”

劍道雷音,跨越了時光與時空的界限,毋庸置疑的是,它站在“道”的巔峰層麵,世間再無妙法可與之比肩。

然而世間以外,總有出人意表的人物,譬如赤龍軍統帥——豐音。

寶欲魔宮在時光的長河中強行呈現,豐音坐在王座之上,素手輕描淡寫地抬起,寶欲魔宮就放出一重莫可名狀的幽光,將那雷音擋了下來。

那雷音呈現出來的,正是“道”層麵最精致的體現,是已經千錘百煉到了極限的具象。可就是這樣的雷音,卻被那幽光擋了下來。

“啊呀,”豐音左手輕捂著小嘴,“原來傳聞是真的呢,劍聖大人也沒有劍意,嘻嘻,真好玩兒。”

遠在數十裏外的徐明真麵無表情,五指鬆開,飛劍顫鳴一聲,呼嘯而去,刹那間穿越了虛空的限製,撞在幽光上。

豐音俏臉一白,外圍一層幽光驟然破碎,宮殿之內又迅速出現數道幽光,然而卻擋不住飛劍之勢,其勢如破竹地穿透層層幽光,最終停在了豐音的印堂三寸外。

“劍聖大人好狠的心呀,”豐音一下子香汗淋漓,哀怨似的說道,“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

說完卻又突然噗嗤一笑,美眸帶著絲絲嫵媚:“騙你的。”

玉指忽然夾住劍身,“乒”的一聲,飛劍竟折斷當場。

二人交手數個回合,這聲斷刃脆響,方才令眾人如夢方醒,紛紛回過神來,驚駭地望向空中。

震撼尤為深刻的當然是大宗師以及豐音的下屬們,在這般體驗下,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劍聖大人,來和人家親熱一下嘛,如果是你的話,人家願意哦。”豐音嫵媚地笑了起來,寶欲魔宮“嘩”的衝了過去。

徐明真輕輕握向虛空,竟又出現一柄一模一樣的飛劍。

未見二人動作,在二人之間頓有數不盡的碰撞聲。

二人實力都難見深淺,還未動真格前,鬥得那叫難分難解;而且根本無人能夠理解二人鬥法的方式。

另外一邊,眾人按計劃行事。

大戰打響,李道純率著水洛澤等人趁機潛入穀內,執行營救計劃。

陸軒和那灰袍老人開始了第二次交鋒。

諸葛明清帶著十數個精英負責正麵擋下對方的鬼將;雲本初帶著十來個精英從側麵強攻;杜挽傾則單獨行動,獵殺計劃全賭在他身上。

一切都進行得有條不紊。可在這時卻發生了一件始料未及的事。

後方突然傳來晁雪鬆的慘呼。

緊跟著就聽到一個歇斯底裏的聲音:“諸葛明清,這是你們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