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久以來,標誌修士實力最直觀的就是勢氣領域了。

但在場的大部分修士都不曾看過如此完美的氣場。隻見絕劍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如同仙境一樣的仙園。

外圍仙霧繚繞之中,群山隱隱之間,有險峻挺拔,清奇雋秀的孤峰脫穎而出。向裏看,隻見得奇花異卉遍地,香蝶翩翩,舞在花叢之間;生機勃勃的綠樹圍繞溪河湖泊,有山精野怪隱現,不時傳來鶯鶯燕燕的脆鳴。

然而最吸引人目光的卻是中間一棵參天大樹。樹冠直衝九天雲霄,仙霧掩映之中,隱見其大如鵬鳥展翅,其邊之闊,一眼望不到盡頭;無數藤蔓攀爬,使它本就粗壯的樹幹更是碩大無朋。

“此地乃是在下勢氣領域‘造化仙園’,”杜挽傾立在樹下,與之渾然一體,儼然仙神氣度,“如非大會不允,真想請諸位一品瓊漿玉露,以盡地主之誼。”

由此,三個劍修終於對杜挽傾的實力有了一個直觀的認識。

“書山公子好雅趣,好閑情,好神通!”水洛澤被迫從領悟中醒來,淡淡開口,“就是不知膽氣怎樣。——我想和你們打個賭,不知敢是不敢。”

林青落了下來,嘿嘿一笑:“我師兄的才智學識、道德修養天下無雙,中不得你激將的,省點力氣罷!”

“林青,不妨聽聽。”杜挽傾笑著擺了擺手。

“就賭我一劍能否破你仙園!”水洛澤舉走兩步,來到兩個同門身旁。

“雖然我認為你們不可能做到,”林青抱著膀子說,“但我還是想問,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

“若是一劍破你仙園,這場比鬥便算我們贏,反之便是你們贏。”水洛澤淡淡說著,卻看向了解湛兮二人。

別看他的神情平淡,其實心底卻像刮起了狂風暴雨,已不能用震動來形容,而是天翻地覆。

這是因為杜挽傾給他造成的壓力實在太大太大了。

解湛兮笑著說:“師弟放手去做便是。”

“我們最次也能拿個前六,”龍吟笙無所謂地聳聳肩,“對劍主也算有了個交代。”

杜挽傾想了想,道:“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你說!”水洛澤深吸口氣。

“我想得到你們的協助,助我師妹諸葛小樓破境。”杜挽傾輕聲說。

“就這麽點小事,”龍吟笙斜睨他一眼,“也能算條件?我答應了。”

“我也答應。”解湛兮笑語盈盈。她也很是喜歡諸葛小樓那個小姑娘。

“在下先行謝過。”杜挽傾這才露出了笑容。

“既如此,我們先退出去。”解湛兮說著,便化光而去。

龍吟笙和林青也跟著回到本體。

“你看,師兄對你多好,我破境時,他可沒有那麽體貼。”林青睜開眼睛,便笑著揶揄道。

諸葛小樓麵上羞紅,更多卻是甜蜜的笑,縱是再美的花朵,也比不上她此刻的笑顏,真可謂人比花嬌。

“讓人羨慕啊。”龍吟笙睜開眼睛,毫無掩飾地說。

解湛兮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龍,不要灰心氣餒,姬師姐總有一天會被你感動的。”

龍吟笙神色蕭索,歎了口氣:“不,你不了解她……隻要能夠在她身邊守護,我就心滿意足了。”

……

水洛澤將劍一拄,劍身深深沒入土中。他盤膝在飛劍旁,端形凝神。

杜挽傾微微一笑,也在大樹旁盤膝而坐。

此時此刻,水洛澤隻覺耳旁有許多嘈雜的聲音,化為斷斷續續的雜念,不斷擾亂他。因此,平日定靜隻需片刻,今日卻始終無法入定。

這讓他有些煩躁。

就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聲音混在嘈雜中跟著遞送入耳:“心正則意存,隻有一人一劍,如何不強大?”

“大師兄!”水洛澤微微一怔,旋即反複咀嚼,嘈雜神奇般的消失了。

平靜下來才發現,擾亂他的不是別的什麽,正是勝負本身。執著於此者,永無法品嚐過程之趣味。

這一入定,他就感受到了絕劍峰的意誌。

雖然“造化仙園”覆蓋了絕劍峰,但它的存在並不是消失了。

“隻有一人一劍……”感悟著絕劍峰的意誌,咀嚼著蕭無極的話語,耳邊似乎再次傳來嘈雜。

不,不是嘈雜,是聲音,是飛劍的聲音。

飛劍在呼喚我!

水洛澤輕輕摩挲著劍柄:“是你嗎?我的朋友!”

劍鳴愈來愈清晰,最後竟猶如炸雷一樣,耳膜嗡鳴作響。

但他的嘴角卻微微揚起一抹笑容:“心或有礙,劍走無礙。”

嗆鋃!

飛劍出鞘,劍光乍起。

杜挽傾沒有睜眼,無數枝幹如有靈性一樣在他身前層層疊疊,圍成一道厚厚的屏障。

下一刻,劍光在屏障前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勢如破竹地斬在其上,漫天紛飛的枝葉,攜帶著恐怖的餘波,仙園瞬間滿目瘡痍。

但劍光仍是停在了最後一層,盡管它不甘地往前挪了數寸,也沒能給屏障造成太大損壞。

不過,那僅僅是劍光,這一劍才剛開始!

“三千逆水,破釜沉舟。”

飛劍脫手而出,重水劍意汩汩而出,以飛劍為核心,形成了有了靈魂的劍山。

這是他最強的一招,是凝聚了重水劍意所有精華的一招,是融合了劍光分化的一招。

晃眼間,那劍山竟如劍光一樣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很快就超過了仙園承受的極限。

一道劍山就已龐大如柱,數十上百道劍山,那是怎樣一副壯觀景致?

杜挽傾這才睜開眼睛,滿臉的笑容:“好!未來的真界,必有洛澤兄一席之地!”

這是第一個,讓他從客氣轉為尊敬的人。

“在下將用全力,以示誠意。”

喀嚓!

杜挽傾話音方落,幻境景象便出現一絲裂紋。未見異變,就聽著“哢哢哢”的聲音,那一絲裂縫迅速蔓延開來,最後“邦”的一聲,碎了。

整個畫麵一片漆黑,惹來如潮的叫罵聲:“怎麽回事?怎麽到這關鍵時刻沒了,玩我們呢?”

罵聲持續了小半刻時間,景象跟著又恢複,卻隻見仙園已是一片殘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