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陪一晚?”晁雪鬆呆呆地望著她,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

“我太行劍派的人寧折不彎,出賣色相更不可能,你給我滾!”晁景仁卻是臉色一變,衝女子怒吼。

“啊呸!”女子麵對晁景仁,臉色如翻書一樣變幻,“就你這廢物還敢吼本姑娘?本姑娘拿這些東西找個英秀也夠了,真以為我看上你弟弟了?”

晁雪鬆忽然跪倒在地,把頭磕得“砰砰”響:“求姐姐救救我哥,求姐姐救救我哥,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求姐姐救救我哥……”

“雪鬆,你在做什麽?給我起來!”晁景仁大怒著要去拉他。

女子卻忽然踹出一腳,把他踹翻在地,並踩在他的身上,居高臨下地俯瞰:“劍修的傲骨?本姑娘最是厭惡劍修,如果你現在跪在本姑娘麵前,大聲說‘劍修豬狗不如’,說到本姑娘滿意為止,四百藍玉賣你‘天演丹’也不是不行。”

“賤人,就算死我也不會說……”巨大的恥辱讓晁景仁死命瞪著女子。

“賤人?”女子妙目一轉,突然毫不容情地踩在他的傷口上,後者頓時發出劇烈慘叫。

“怎麽樣,賤人的腳,是不是讓你很銷魂?”她發出享受似的冷笑。

“不要傷害我哥!”晁雪鬆這時跪在女子的右側,聽到晁景仁的慘叫,不顧一切地撲向女子。

以女子修為,自是不將一個區區凝竅放在眼裏,但不知為何,她有點不忍心傷害他,所以僅僅是輕輕拂袖,要將他掃飛開去。

她這一拂袖,對於凝竅修士而言,已蘊含沛然巨力。哪曾想晁雪鬆救兄心切,硬頂著巨力將她撲倒在地,還翻了兩滾,最後硬是緊緊抱住了女子的細腰。

晁雪鬆這一抱,頓覺難以言喻的幽香透入鼻間,溫潤軟玉般的嬌軀柔若無骨,屬於雄性的本能,讓他有生以來萌生了第一次的情動。

女子曆經的男修不少,對肌膚之親也不如何反感,索性就那樣躺在地上嬌笑著:“弟弟好生心急啊,你的時間還很長,姐姐會給你的,不要急嘛。”

“雪鬆,忘記門派禮教了?給我放開她!”晁景仁強忍著苦痛,發出一聲暴喝。

晁雪鬆連忙鬆開女子,往後爬了兩步,將晁景仁攙起,護在身後,卻已鬧了個大紅臉:“姐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嘻嘻嘻,弟弟沒關係,姐姐喜歡被你撲倒哦。”女子姿勢撩人地起身,媚眼如絲,勾引著晁雪鬆。

晁雪鬆隻覺心中“砰砰”直跳,不敢去看她:“姐姐,你要怎麽樣才肯救我哥。”

“也不是不可能。”女子嬌笑一聲,“如果我要你賣身給我,你願意嗎?”

“隻要能救我哥!”晁雪鬆咬牙點頭。

“我不需要你來救,你給我滾,你們都給我滾!”晁景仁大為憤怒,想推開晁雪鬆,但沒想到平日看起來羸弱的單薄身軀,卻像一麵牆一樣難以推動,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成為一個凡人,而且道基破損,注定了壽元不會太長。

推不動晁雪鬆的事實,終於讓他徹底直麵殘酷的現實,想著未來都隻有無盡的黑暗陪伴他,他的心不由自主惶恐起來。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望向了女子手中的錦盒,盒中之物,能夠改變他的未來。

女子敏銳察覺到他的目光,神態露出嫵媚:“但我以為你哥不值得救,因為他虛偽得很哩,嘴上說著‘劍修的傲骨’,實則還是很渴望‘天演丹’的嘛。”

晁景仁心神一震,雙手緊攥:“我是很渴望,但我不希望雪鬆為我做出任何犧牲,我可以把命賣給你,請你把它給我!”

“你的命值錢?”女子譏笑著說,“城中想給本姑娘賣命的人,可以從城頭排到城尾,似你這般修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又算個什麽東西啊。”

她的美眸微微一轉:“不過,如果你現在跪下來,大聲說‘劍修豬狗不如’,說三遍,我就把‘天演丹’送給你!”

從“直到滿意為止”,到“三遍”,是一個巨大的進步。

晁景仁臉上露出了掙紮,他的身子微微顫抖。

“姐姐,我代我哥行不行……”晁雪鬆說著就要跪下。

晁景仁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了身後:“你給我退下!”

雖然讓晁雪鬆退下,但他站立半晌都沒有動靜。

女子繼續引誘:“隻需要說三遍‘天演丹’就是你的了。雖然沒有‘紫芝靈液’,但你破漏的氣海也可以通過其他藥物修複,隻要道基修複,還怕什麽?”

晁景仁微微顫抖的身子突然靜止,緊攥的手也鬆了開來。

他驀地抬起頭,雙目充斥亮光:“對不起,我辦不到,除非我死!”

女子微感意外,笑道:“倒是挺有骨氣。——雪鬆弟弟,姐姐的提議仍然有效哦。”

“我願意,我願意……”晁雪鬆從他身後探出頭來。

不料女子卻又眨了眨美眸,笑嘻嘻地說:“果然是個小色鬼,一試探就試探出你的本性啦。不過呀,你想得美哦,我張淩雪在日曦城也算是個人物,要什麽樣的男人沒有,幹麽要找你這樣乳臭未幹的小子啊。”

見晁雪鬆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她用左手掂起錦盒,嬌聲道:“但姐姐這個人總是容易心軟,看在你給姐姐磕了那麽多個響頭的份上,‘天演丹’可以給你,姐姐吃點虧,四百藍玉就四百藍玉罷!”

說著,她將錦盒拋給晁景仁,同時收走了散落一地的藍玉,而後向晁雪鬆拋了個媚眼:“弟弟要來找姐姐玩哦,姐姐教你做一個刺激的遊戲。”

說完已是芳蹤渺渺。

兩人兀自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晁景仁用力捏了捏晁雪鬆的臉蛋,待後者發出一聲痛叫,方才微露喜意:“不是做夢,天不絕我!”

“哥,你太可惡了,怎麽可以拿我做實驗啊,痛死了。”晁雪鬆搓著臉埋怨,但眉梢之間的喜意,卻怎麽也無法掩飾。

“事不宜遲,趕快吃了它罷!”他扶著晁景仁盤膝坐定,催促說道。

晁景仁壓抑住激動的心情,翻開錦盒,臉色卻驟然變得煞白:“這不是原來的那顆!”

他咬牙切齒地將錦盒連同假丹重重摔在地上:“被她騙了,那個賤人!”

“怎,怎麽會?”晁雪鬆的心頓時直落穀底,他撿起那顆假丹,湊近鼻間一聞,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縱然是他,也聞得出來,這隻是普通的百草丹。

四百藍玉買了一顆百草丹,不知雲修知道了會不會被他氣死。

閱曆的匱乏,讓他們都隻顧激動而忘記了檢查。不過話說回來,女子若真要對付他們,怕是一顆百草丹也拿不到。

問題是,憑她的修為身份,為何要對付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修士。

“為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待我……”晁景仁癱在地上喃喃自語。

爬得越高,摔得越痛。期望越高,失望越濃。無情又殘酷的現實終於教會了他一件事,那就是天上不會真的掉下餡餅。能修複道基的藥,豈是尋常?隻怕不能用價值來衡量其珍貴。

懂得了這個道理,又有何用?失去的不僅僅是四百藍玉,還有一顆已然被踐踏得麵目全非的心靈。

“你走罷!”晁景仁忽然疲憊地說。

“我不走……”晁雪鬆蹲在他旁邊,把頭深深埋入雙膝。

“不要管我這個廢物,你聽不懂?”晁景仁咬牙道。

“我不走,我走了誰來照顧你……”晁雪鬆抬起頭,認真地說:“哥,既然有藥能治,就有法可想,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我不需要你照顧,滾,我讓你滾,滾遠點,不要讓我看到你!”晁景仁不知從哪裏湧來一股無名怒火,一把將晁雪鬆推倒在地。

“你以為你有什麽大能耐,還想治好我?”他尖酸地道,“我看你別的本事沒有,倒是鬼迷心竅,魂都被妖女勾走了,雲修長老給你的藍玉就這樣被個妖女騙走,你滿意了?”

“跟你在一起,憑什麽機緣都跟隨你,倒黴的都是我?”他再一次推翻想靠過來的晁雪鬆,怒聲罵道,“我不需要你來可憐我,你跟在我身邊,倒黴的都是我,你這個掃把星,你不要靠過來……”

一個失去修為的修士,竟有如此醜態,大大衝擊了晁雪鬆幼小的心靈,他一時呆立。

“為什麽,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憑什麽要這樣對待我……”他的雙目渾濁,又開始喃喃自語。

而三番二次的劇動,使傷口開始崩裂,體內的殘餘勁氣也終於開始大爆發。

他猛地吐出一口鮮血,側倒在地上,痛苦使他蜷曲著身體顫抖,不由從喉嚨中嘔出幾個字眼:“殺……殺了……我……”

“哥,你怎麽樣啊,哥……”晁雪鬆慌忙扶起他,情急之中,他咬咬牙,正要不顧一切帶他去找蘇伏。

“太好了雪鬆,終於找到你了。”就在這時,巷子口湧出數個人來,其中一個可不正是分開沒多久的侯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