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城,西門。

“啊!那是?”花音指著夜空驚呼一聲。

古師梁早在她出聲前便抬起了頭,臉上又掛了些許意味莫名的笑容:“二位守門即可。”語罷身形頓時化為一道火光衝天而起。

五百騎在外頭晃悠兩圈之後,沒有遭遇埋伏,雖是嚴冬時節,牙突想著唾手可得的幸福,不由得滿麵春風,誌得意滿起來。他威風凜凜催著地龍騎,準備回城邀功,轉過身來卻見花音正滿臉焦急地大聲喊著什麽,離得有些遠,他聽不清楚。

不過看她的口型似乎在說“埋伏、埋伏”,這四麵八方如此空曠,哪裏來的埋伏。他不由哂笑一聲,想來是在催自己快些回城罷!哼哼,回去之後看她還敢不敢像方才那樣如此對我說話。

走不兩步,耳畔驀地傳來破空音,他先是疑惑的一怔,旋即猛然抬頭一望,麵色頓時變得慘白,隻見無數的飛翼軍自空俯衝落下來,目標赫然是他們。

“還不快滾回去!”

一股熱浪疏地撲麵而來,伴隨著一聲冷喝,頓時使得牙突一個機靈,慌忙地道:“回城!”總算他沒有忘記五百騎。

說時遲那時快,五百騎方才開始衝鋒,那黑點已化為“嘎嘎嘎嘎”的浪潮,眨眼就撲到了他們頭頂上,迫使牙突沒命地催動地龍騎。

其實他有著妖帥初境修為,根本不用懼怕這些飛翼軍,隻是對方聲威實在嚇壞了他,這個從小就被獅王護著長大的妖王,從來就沒有單獨麵對過危險,所以心誌異常的軟弱。

不過有古師梁在,也隻是有驚無險罷了。

浪潮湧到左近,火浪便緊跟著狂湧,大麵積的橘紅焰火“哧哧哧”的蔓延開來,數以萬計的飛翼軍生生停在了半空,其中數隻沒能停住,霎時便為那焰火燒得連骨頭都不剩。

這些飛翼軍的實力也是參差不齊,強的有妖帥,弱的隻有妖靈,可以說妖王境界的禽類妖族在莒州是非常稀有的資源。本來禽類成妖就不容易,何況各家都要,若非三足烏族擁有最多的禽類氏族,怎麽湊不到四萬的飛翼軍。

有古師梁的掩護,五百騎很快就逃了回去,隨著城門重新閉合,牙突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他匆匆地爬上城樓,就見漫天的橘紅焰火不知幾時收縮不見,古師梁淩空懸浮,正與一個同他年紀差不多的男子對峙著。

“好好的金烏神將之首你不做,卻跑去給一個區區人族賣命,真是可笑。”那個男子大約四十七八上下,看起來比古師梁年長一些,他負手而立,眼眉微微抬起,用著教訓的口吻道:“族中古訓,叛族者死,看在你曾經為族中貢獻頗多的份上,你自裁罷,景旭我會幫你照顧,就不用你擔心了。”

古師梁不由得一笑:“看來是你取代了我的位置,想洛江城想瘋了麽,族中幾時有這規矩,我怎不知?”

說到這裏,他神情微曬:“便是有這古訓,我亦算不得叛族,不過是遵循陛下的教導,盡量避免同族死傷罷了。古孟山,你打的什麽主意我會不知道麽,多說無益,手底下見真章!”

說著其背倏然展開流炎羽翼,撲閃間便已來到那古孟山的頭頂上,手臂倏然化刃當頭斬下。

那古孟山也不是好相與的,冷笑一聲,架起同樣化刃的雙臂,“呲呲”地碰在一起,隨後發出一聲巨大的爆裂聲,兩妖齊齊向後飛退數十丈,各各雙翼一展,複化火流星撞在一處。

一時隻見兩道火光迅若流星般碰來撞去,眾人的眼睛除花岩以外竟都跟不上二妖速度。“嘭嘭”、“咻咻”的亂響更是不絕於耳,還有火炎與火炎激烈交鋒的“呲呲”聲,似乎連空氣都被燒成虛無,非常可怕。

古師梁可是蘇伏劍意六轉都無法拿下的大妖,若是仔細觀察,他發出的橘紅火炎顏色要比古孟山的更深一些,也更純淨一些。

正常來講,金烏的火炎愈是純淨,實力便愈是強大,若是能將火炎修煉到古金烏的程度,亦即金黃火炎,理論上能抵達不死不滅的境界。

不過,古金烏都死絕了,證明並非真正的不死不滅。

“其實大帥還是很希望你回來。”在激烈地交鋒數十個回合後,兩妖微喘著停了下來。他們都對對方知根知底,招數、攻防、習慣、脾氣等等等等,雖然古孟山修為稍弱一些,但能修到他們這個境界,哪個不是千錘百煉、曆經無數廝殺才有今日的修為實力,所以沒打個幾個時辰是無法分出勝負的。

實力的差距,並非單單用修為來界定,若牙突能經曆一場真正的死戰,絕不至如此不濟。

古師梁一麵尋找對方破綻,一麵冷笑:“我弟弟向來心高氣傲,認為不當妖皇都是屈了他的才,怎會在乎一個金烏神將的背叛。”

“你終究不一樣,你是他親哥,血濃於水。”古孟山語重心長地勸道,“紫軍馬上就要覆滅,你現在回心轉意還來得及。”

“覆滅?”古師梁像似聽到了最荒謬的笑話,忍不住大笑道,“我曾經也如此以為,但現在卻在為他效力。”

“這次可不一樣。”古孟山笑著搖了搖頭,隨後猛地昂首發出一聲高亢的啼鳴。

原本觀戰的一萬多飛翼軍頓時“嘎嘎嘎”的撲了過去,顯然是要開始攻城。

與此同時,其餘三麵城門分別湧出數目不一的飛翼軍,南北門更是多出兩尾騰蛇與一隻金烏,防守壓力劇增。

古師梁自然感應到了,他不解地皺了皺眉頭,古山川怎在此時全軍突擊?這不符合常理啊!旋即似想起了什麽,猛然抬首望向星雲城上空,臉色頓時變了。

……

東城門,蘇伏自劍域上躍落,來到城樓上,淡淡望著狼狽爬起的柳無義,道:“我可以護著柳三夏,你也要謹記你的諾言。”

“臭小子真是太狠了,居然對一個很可能是你未來嶽父的老頭那麽殘忍。”柳無義拭去嘴角的血跡,拍了拍身上的塵灰,非但不怒,反而滿臉笑容,“不過,你可不要以為你贏定了,這場勝負,才開始呢!”

他話音方落,蘇伏與青衣若有所感地齊齊抬首望去,不由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