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外地人
誠意KTV坐落在南田鎮的誠意路上，在當地算得上是最高檔次的KTV了，不過這畢竟隻是一個小鎮，檔次再高也高不到哪去。平日裏生意一般般，今天卻異常爆滿，門口停滿了各種各樣的汽車、摩托車、電瓶車。正所謂富貴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因為年關近了，那些在外地賺了錢回來的暴發戶們很是願意過來好好地揮霍一番。
大門口處站著兩個穿著紅色旗袍禮儀小姐，這可是到過年的時候才有的待遇，是老板為了招攬生意，特意花錢從縣城請的。那兩個禮儀小姐肩上披著毛絨的披肩，旗袍的開叉一直開到大腿處，雪白的大腿暴露在寒風中，凍得她們直發抖。進進出出的男人們，即使有心欣賞那誘人的大腿，也被這刺骨的寒風逼得三步並作兩步快快地溜走了，可見這些姑娘們賺幾個錢也著實不容易。
“歡迎光臨！”禮儀小姐見劉萬勇幾個過來，身體呈三十度角鞠了一躬。
此時的劉萬勇正邊走邊緊張地思索著接下來的應對之計，跟他一起來的兩個混混卻是眼睛斜得厲害，左右偷瞄著兩個美女。
一進門便被嘈雜的喧囂聲包圍，震耳欲聾的音響聲夾雜著各種五音不全的幹嚎聲、勸酒聲、**的笑聲等等，不絕於耳。昏暗的燈光下，那些時不時進出包廂的女人們打扮的花枝招展，空氣中彌漫著嗆鼻的香水味。來這裏的大都是年輕人，在這燈紅酒綠的氛圍下，盡情地揮發荷爾蒙的魅力，運氣好的也許還能來一次瀟灑的邂逅。
自進門開始，劉萬勇的心跳陡然加速，手心開始冒汗。他是一個訓練有素的特種兵，參加過許多艱巨的任務，他都能保持一顆平靜的心。但這一次卻有所不同，對方可能是無辜的人，也可能是壞人，但至少不是該死的人，而自己卻要去殺了這些跟自己毫不相幹的人，如何不讓他的良心備受煎熬？
“這值得嗎？這是必須做的嗎？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劉萬勇在心裏反複地問自己。但是，如果家人因為他而導致傷殘，也是他一輩子無法原諒自己的事情。雖說自己被迫要來殺人，但他壓根就沒想過真的要去做，甚至連帶一把殺人凶器都沒想到，隻是在利用這個空擋來想想到底該怎麽辦。
跟劉萬勇一起的兩個混混在挨個包廂地找那兩個外地人，這個KTV的包廂本就不是很多，應該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找到。
“對了，我可以支開這兩個跟屁蟲，先去報警，然後再偷偷繞回去救人。憑自己的本事，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可以偷偷地潛入家裏，然後伺機救人，待警察到了就可以將這些黑社會一網打盡。”劉萬勇突然意識到這也是一個解決辦法，不必非要去殺人。
“就是這兒！”走在他前麵的混混突然回頭對劉萬勇說，瞬間打斷了他的思路。
“嗯？”劉萬勇一下回過神來，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發現這是過道盡頭的一個大包廂，整個過道的兩邊足有十幾個包廂，每個包廂門口都站著一個服務生。他立刻意識到自己剛才想法在此時此刻行不通了，他能有什麽借口在這關鍵時刻把這兩個監視者支開？就算可以動用武力將他們打到，但在這眾目睽睽之下，又如何能做到？他非常懊悔自己怎麽在來的路上沒想到這一點，現在一切都太遲了。
兩個混混靠著門邊，指了指包廂門上的玻璃，示意劉萬勇朝裏麵看。劉萬勇便挨著門，從側麵斜著朝裏張望。隻見裏麵大約有六七個人，中間的沙發上坐著兩個男人，各自摟著一個女人，看樣子女人應該是KTV裏的陪酒女。至於那兩個男人，他們的穿扮有些相近，都是暗色的棉衣搭配藍色的牛仔褲，從他們翹起的二郎腿上可以看到他們都穿著棕黃色的登山靴，看起來與平常人無異，並沒有特別引人注意的地方。包廂中間的茶幾上擺滿許多綠色的啤酒瓶，還有一碟碟的吃食。一個女人正坐在茶幾的一角，手裏拿著麥克風唱歌。
劉萬勇快速地掃了一下包廂裏目所能及的每一個角落，忽然發現牆角處的沙發上還坐著一個人，那個角落的照燈不知是壞掉了，還是被故意關掉了，總之看不清那人的模樣，但從身形上看可以斷定那是一個女人。
劉萬勇看完回過頭衝那兩個混混搖了搖，意思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很難殺掉那兩個人。兩個混混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衝著劉萬勇搖了搖頭，似乎並沒有領會他的意思。
劉萬勇索性把他們拉到一邊，說道，“在這裏，我怎麽殺掉他們？人這麽多，他們很容易拉一個人過來墊背，而且他們也可能趁亂逃走，要是傷了其他無辜的人，你我怎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這個，我們就不管了，這是你的事情。你隻要今天晚上把這件事情做了就行了，我們在這盯著你。”
“你們還是不是人？這是個可以隨便亂殺人的地方嗎？”劉萬勇怒地咬牙切齒。
“哎哎哎，你可別衝我們來，我們隻是跟班的，有本事找我們老大說去。”混混一臉不在乎地說道。
“在這裏我沒法下手，要不我們去外麵等，等他們出來再下手。”劉萬勇試圖把這兩個跟班引到外麵。
“我們老大交代了，不能再讓那兩個人跑了，這裏有好幾個出口，萬一又讓他們溜了，後果你自己負責。”
“看來，你們是逼我在這裏動手了？”劉萬勇強壓著怒火，說道，“既然這樣，我需要一把刀，你們也知道，雙拳難敵四手，手裏沒個兵器難有勝算。”
“這沒問題。”其中一個混混邊說邊拉開外套的拉鏈，從裏麵掏出一把短匕首，悄悄地遞了過來。
劉萬勇把匕首插在後腰的皮帶上，用外套遮住，再次走向那個包廂門口。
“到底該怎麽辦，看來這次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劉萬勇的內心痛苦地掙紮著，整個人竟然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心跳得厲害，簡直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他知道一旦衝進門去，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萬勇？你怎麽在這兒？”這時突然有人從背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