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逍緩了緩心神，看著啟秀說道：“啟秀，記得當年我指點你的時候，曾告訴過你一句話，醫者，行天下。可還記得什麽意思嗎？”
啟秀愣了一下，輕輕點頭，說道：“我記得，師傅告誡我，作為醫者，眼中沒有所謂的好人和壞人之分，隻有病人。如果做出了選擇，要救治某個人，就不能被其他外界因素幹涉。盡最大能力，去醫治好對方。”
“不錯，總算沒有讓我失望，你還記得這些。”沈逍稍微欣慰了一絲，“我既然已經選擇了救治莫老祖，就斷然不能中途退離，放棄治療，這是對病人的不負責任，也是身為醫者不齒的行徑。”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師傅，這個道理我懂，但良鳥擇木而棲。既然有更好的去處，可以獲得更多的資源，師傅為何不肯變通一下呢？”
“有些事可以變通，但原則上的東西，不可以變。否則，改變的不再是做事的行為，而是人的本性。”
“師傅，恕我直言，你這是有些迂腐的想法。而且，你給莫老祖治療，不也是暗中斂取大量資源嗎？這種行為，不也是可恥的行徑麽。隻要師傅您點頭，換一個地方，大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取資源，而不是這樣的騙取。”
兩人起了爭執，沈逍搖了搖頭，看著啟秀，鄭重說道：“啟秀，這是兩個概念，不能混為一談。”
“不，在我看來，就是一回事。師傅，你就是過於迂腐，不懂的變通。”
“啟秀你錯了。”沈逍背負雙手，緩緩說道：“我給莫老祖治療傷病，趁機斂取大量資源，這種行徑是有些可恥。但可恥的是我做事的方法，不夠光明正大。”
“但捫心自問，我還算是一名合格的醫者，有良心的醫師。我沒有放棄莫老祖，傾盡全力給他治療，無愧於本心，和身為醫者的使命職責。”
“換句話說，相比較莫老祖的性命，對於莫家的重要性，我拿取這麽一點資源，孰重孰輕，莫家人自有分辨。我沈逍是小人也好，是正人君子也罷，都不會在乎這些虛名，做事全憑本心，凡事隻要問心無愧，我便自得其所。”
啟秀被沈逍說的有些無言以對，不知道該如何再來反駁。
緩了緩心神，再次開口道：“不過，師傅你要明白一個現實問題。外麵五大家族可是一直都在盯著莫家，對於莫家那是虎視眈眈。以莫家之力，不可能抵擋住五大家族的聯手圍攻。”
“念在師傅當年的指點之恩，我才特意前來相勸，師傅還是早做打算為好。以免到時候，很多事情都很難辦了。”
沈逍笑了，終於攤牌了。
如果一上來，啟秀就直言不諱的跟他說這些話，沒有隱瞞不說，他或許還會有些感動。
還是那句話，人各有誌，在利益麵前，都有自己的選擇。
不能說啟秀的選擇就一定是錯的，他的選擇就是對的。
幫助莫老祖也好，幫助五大家族也好，都是為了讓自己獲得最大的好處。
這一點上，誰都沒有錯，都是為了生存和發展。
至少可以感覺到，啟秀這個人內在的自我，並沒有變，隻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必須為了生存發展，做出自己的選擇。
他不會說啟秀什麽，也會尊重對方的選擇。
可現在，看似啟秀在關心他，為他著想，安排出路。可在他心裏，已經變了味，沒有半點感動之意。
啟秀這麽做，並不是在為他著想，而是為了他自己！
雖然不知道啟秀幫助五大家族的人，對方給他承諾了什麽，但絕對擁有莫大的好處，才會這麽樣去做。
而他此刻為老祖治療傷病，等於是在破壞對方計劃，啟秀必須要出來製止這一切繼續下去。
所以，才急著給他安排出路，甚至用上了利益誘惑，還有外在大環境的無形威壓之勢。
人都是自私的，一點沒錯。
他不怪啟秀，這是人的本性。
就他自己而言，為老祖治療，不也是為了自己心中的大計劃順利開展。也是存在自私的想法。
不管是站在了對立麵也好，還是各為其主也罷，有些話一定要說明白了。
“啟秀，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不妨也挑明了說，希望你也能如實回答。”沈逍輕聲開口，“你是不是拿到了五大家族的好處，當初才故意不給莫老祖清除體內毒素。”
啟秀臉色一陣變化，但還是回應道：“是，我當初是看出了莫老祖體內有毒素，但我解不了也是事實。”
沈逍笑著擺擺手，“你解不了這是事實，但你可以緩解毒素爆發的時間。分散引導毒素排出體外，雖然治標不治本，但可以延長莫老祖的壽限，短時間內不會出現大問題。”
“然而，你並沒有這麽做。相反的，你卻使用了一種錯誤的極端做法，一味的強行壓製毒素，可知道這樣非但沒有半點用處，還會讓毒素提前爆發。壓得越狠，反彈越猛，你這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這麽做有什麽錯。師傅，還是你太迂腐了。”
啪！
沈逍當場一個耳光抽過去，將啟秀抽倒在地。
“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不是因為你罵我迂腐，而是你的心變壞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一個醫者該說的話嗎？你是個醫者，不是劫匪！”
沈逍長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這句話反過來理解，也算是成立。莫家的錢財你就沒拿嗎？可你是怎麽做的？替人消災了嗎，啊？！”
“即便你沒有能力救治莫老祖，他早晚都會一死，但隻要你竭盡所能，用你所能想到的一切辦法去救治，就算最後還是難逃失敗的下場，老祖還是要死，但我們也可以拍著胸脯說，我盡力了，問心無愧！”
“沒有誰敢保證，救人治療，就一定可以救人活命的。可你怎麽做的，那是在救人嗎？你那是在用醫術殺人！”
沈逍的火氣上湧，朝著啟秀吼道：“我當初指點你醫術，是讓你用來害人的嗎？如果遇上對你不利，非殺不可之人，即便你用醫術手法滅殺了對方，我也不會說你什麽。”
“因為，那是你自衛，不得已而為之。我不迂腐，還知道明辨是非。其實是你執迷不悟，一而再的錯下去，迷途不知返。”
“醫術是我傳授給你的，而你太讓我失望了，已經玷汙了醫者的名譽。如今，我要親手收回來，為你的行為承受相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