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此刻有些劍拔弩張的味道。WWw、QuanBeN-XiaoShuo、cOm

若是馮雨跟著方總前來,自然見著她自小覺得親一見記到現在的小任叔叔。不過,城市就是一種匯集,最精彩的男人最終總會與最引人注目的女人相遇。

方強正在那得意,準備發號司令,看到一溜車衝了進來,心裏涼了一半,果然,姐姐方雅從車了鑽了出來,衝著他喊道:“方強,你這是做什麽?!”

任遠見著有人喝止了,心想,看來用不上很拉風的神霄天雷了。

方強天不怕地不怕,除了怕老爺子,還怕他這個姐姐。但姐姐在這麽多人麵前,特別是這些人還是他下屬這樣語氣,他多少有些不忿,尤其做這事還不是為了幫姐姐。這事做好了,有姐姐一份功勞,做不好,還不是自己背黑鍋?!自己這樣做,無非是證明自己是方家有決斷的爺們!

雖不忿,方強卻不敢發作,趕緊來到方雅身邊,低低地說道:“姐,我們打聽好了,那老家夥出去辦事去了,一時半會不會回來。”說著,故作足智多謀狀望了望天,“天有不測風雲,說不定是今年的第四號台風到了,老家夥的房子年久失修,自己個就倒了,我們本著人道主義精神,還是那過去的價,也不虧了他。要不然,這老家夥死也不鬆口,軟硬不吃,拆這樓要等什麽時候啊,要知道,老爺子可是等著這地騰出來,專門做咱們方家公館的。”

方強這麽一說,方雅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方強知道姐姐過來,並不是看不過自己行經,真正狠起來,自己無法和這個姐姐相比,她隻是喜歡計算太多東西而已,於是方強又加了一句,道:“這雖不算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多少算一個機會。姐,你放心,這事成了歸你,不成,老爺子那我去背黑鍋。”

見方強說得很仗義的樣子,方雅就想笑,但臉色如故,心頭迅速地琢磨分析弟弟的話。他說的對,這的確是個機會。也不用方強出來背黑鍋,到時候就把下麵的一個經理拿來擋箭,私下給他補償就是,至於那老人家,給他一千萬,再多兩千萬,這樣的補償旁人也不會說他們方家是仗勢欺人。

方強知道姐姐有些意動,不禁有些興奮,今天這事,算是第一次擺脫方雅強大“陰影”下獨立所為。

“那個人是誰?”方雅沒答應,卻問站在紅樓門口任遠。

任遠隨意就站著,並不緊張,沒有擺出一副毅然保家衛國的姿態,方雅看得清楚,所以發問,其實也是輕飄飄的問。方強心中一喜,知道姐姐在找台階,隻要三句話應付過去了,姐姐轉身走,說這裏的事她不知道,一切就ok了。

“哦,隻是一個房客,下麵人正和他交涉了。”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任遠忽然在這當兒開口道,“諸位不如先進來坐坐,喝喝茶,潤潤嗓子。”

任遠聲音清越動聽,忽讓方雅身心產生一種極異樣之感,直覺告訴她,剛才以為對方是個不相幹的人,絕不是這般簡單。

“姐,這家夥是在拖時間,等那老頭回來,要死要活的,可不好辦了。”說到這,方強又加了一句,“老爺子對塊地可是誓在必得的!”

方雅皺了皺眉,這個弟弟現在也跟自己玩起心眼,搬出老爺子來,就在這時,任遠的聲音又傳出,就好象知道他們心意一般,“你們放心,秦伯要到晚上才回來,你們有得是時間,不妨先進來品品茶。”

方雅嘴角微微一翹,聽話聽音,看來這個偶然適逢其會的房客也是個妙人。方雅輕聲問了一句:“他是那個老人家什麽人?”

方強趕緊說道:“那老頭無兒無女,這個人,老頭應該是剛剛認識的。”

方雅點點頭,道:“那麽先去看看。”

“姐!”方強不得不加大力度呼了一句,生怕夜長夢多。

方雅微微一笑,道:“既然人家相邀,我們不進去,豈不是怕了他?再說,我們進去,門一關,自是要商量什麽。而這個房客,有可能會自稱是那秦伯的子侄,於是我們說服了他……”

方強聽得眼睛一亮,是啊,關上門,說什麽旁人自然無法知道,事後,他與姐姐兩個人自可說是受了那人蒙騙,雲他可以做主之類的,然後才莽撞之下給老人家的房子推倒了,在這樣的情況下,再給老人家充足的賠償,這事也就完美了,高,實在是太高!

方雅心中打好主意,輕邁腳步,可謂步步生蓮。

雖然隔得遠,任遠早把方雅上上下下看得清楚,端的是個傾國傾城的都市麗人,雖遠遠隔著,還是能感覺人家氣質逼人,不過任遠卻知道這位看似粉麵含春實在是個內裏含煞的主。

這樣的女人,往往倔強驕傲,是聰明人中的聰明人,眼高過頂,恰是這樣的女人也是現下男人孜孜以求征服的終極對象。

“你好,我是天放集團總經理方雅,請問先生?”

方雅的音質很好,這個時候更是格外透著讓人親和的味道。

任遠笑了笑,道:“我姓任,昨天才到,並不知道情況。”

“哦,是嗎?”站得近了,方雅細細打量起這個男人,以她的第一感覺,這個男人不簡單,而自己已然離得這麽近,對方眸子卻清澈得很,竟然沒有受自己的美貌所惑,這可是她方雅從前與人特別是男人打交道所沒有出現過的。方雅禁不住好奇起來,這個奇怪的租客,是怎樣一個人?正在方雅作短暫的思量當中,任遠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說道:“諸位先請!”

方雅微笑點點頭。

方雅邁步進去,一看到院落裏的景致,第一個感覺就是疑心走錯了地方,這麽一個小院落,竟布置得如此雅致,讓人一瞬間從都市的喧囂當中抽身出來之感。

“我昨天剛進門時也是如方總心頭所想。”

“哦,你知道我心中想什麽?”方雅語氣中表現得饒有興趣,心中卻對任遠鄙視了起來。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表示所謂鎮定自若的高手風範,現在看來,無非是想自己心中留下個深刻印象而已。說起來,這個任遠也算是極聰明的男人,但是這樣極聰明的男人,在方雅的生活***裏,卻又何嚐見少了?

任遠與方雅幾乎肩並肩,依然沒有轉頭望著她,自顧淡然道:“身處喧囂都市,突見如此雅致的地方,稍微有些審美觀的人,怎會不心中竊喜?”

“哦,是嗎?可惜,美好的事物總是短暫的。”

“看來,方總真忍心把眼前這美好的毀掉。”

“我不這樣看,推倒重來,可以建造更美好的世界!”方雅從容答道,心裏卻是奇怪,這個任遠,剛住進一天,卻對這很是維護,若是一般人,見這天大的麻煩在前,房東不在,哪會強出這個頭?!

任遠說道:“我住在這,秦伯免我房租,我也知道他意思,就是他不在時,對這周圍,代為看護。”

聽到這,方雅猛然一驚,這個任遠,卻像是完全知道自己心中想什麽,知道疑他,於是說出來。

任遠不待方雅開口說話,看了看方雅身邊方強,他早已經一副焦急模樣,說道:“這位是你弟弟吧?”

方雅道:“是我小弟,剛才是否有得罪?”

任遠搖了搖頭,說道:“還請兩位方總稍安勿燥,先到石凳上坐,我且泡上一壺茶,喝完後,兩位有什麽動作,我再不幹涉。”說完,任遠徑直轉身進了廳門。

方雅與方強互視一眼,都有些不明就裏,沒法,兩個人隻得在那石凳上坐下,靜等任遠泡上這壺茶。

方雅坐著,忽然想到,從見到這個任遠開始,似乎局麵一直受他的言行引導而進行。

方雅微微有些氣惱,這可是自己從前幾乎沒有過的事,想到這,方雅嘴角翹起,看來,趕到這,竟有意外收獲。。

片刻,任遠返回,手端著一套“茶具”。方雅看了一眼,卻不是紫砂壺,心裏正想這任遠原來不懂,任遠臉上恰好自然流露一絲尷尬,說道:“不好意思,剛剛搬進來,秦伯的茶具放在哪不知道,就拿這套東西了。”

任遠把所謂的“茶壺”與“茶杯”一一放好。

方強見這些茶壺、茶杯一個個體積龐大,根本不搭,笑出聲來,道:“用這個喝茶?”

任遠擺放的這些的確不是茶具,壺子身材碩大,而茶杯與其說杯子不如說碗。

方強見到人家出醜的狀況自然忍不住想奚落一方,但眼睛一掃姐姐,卻發現姐姐臉上的表情似乎凝固了。

方強說得不錯,這不是茶具,方雅算是看清楚了,茶壺實際上是折枝花卉執壺,高頸、溜肩、直腹、圈足,如果沒看錯的話,應該是永樂青花。

因為爺爺方嘉誠最喜青花,方雅也跟著有所涉略,自信還是有點眼力的,當然沒看款識,還不能確定,如果是真東西,品相保存這麽好卻上百萬的東西;再看杯子,應該都是定窯,一套黑釉鷓鴣斑碗,這些若都是真的,價值同樣不菲。

方雅心疑眼花,但心頭已然清楚,這個任遠叫自己進來實在是故意讓自己難堪。方雅內心雖然吃驚,但臉上依然沒什麽神色變化。

方雅如此鎮定,任遠倒是有些佩服了。修道之人最講心境,眼前這位小姐倒是有些基礎。

秦伯家的東西,自然是真東西。任遠雖不懂收藏,但眼睛一掃,老東西的氣息任遠還是分得出來的,美感也是能感覺出來的。

任遠口中道:“小杯有小杯和的情趣,這大碗茶卻是最解渴的。”一邊說著,任遠一邊把茶末放到碗中,然後衝泡水。做完這些,任遠隨即做了個請的姿勢。

方強此刻心焦,自然沒這個心情。方雅卻是盈盈一笑,端起一杯,輕輕吹了一口,然後吸了一口氣。就這一吸,方雅的眉頭就舒展開。實際上,方雅的眉頭一直處在微蹙狀態的,因為她考慮到眼前情形顯然不是自己所預料的那麽簡單。但是,這口茶一入口鼻子,方雅就好象忘了她時刻在計較的心思,眉頭仿佛被強迫式地捋開,就感覺到一股沁人的清香直從鼻子衝進五髒六腑,身體無數毛孔似乎都一齊打開。

竟是這般級別的好茶!老爺子方嘉誠也是好茶之人,方雅卻從未喝過這等好茶,心中的詫異再控製不住,浮現在臉上。

“這樣茶,配方總這樣的人。”任遠淡然說道。

方雅輕輕品了一口,動作無比的優雅,片刻,她放下杯,長歎一口,讚道:“好茶!”

任遠笑了笑,道:“好茶還要好心情,若是好心情,這茶更妙。”

方雅有瞬間的失神,望著眼前這個長相分明很普通的人,心中想道,這個任遠,在人群中,自己絕不會多看一眼。但是,此時此刻,他的輕聲細語,他的風淡雲清,竟有一派天然的風流。方雅心中禁不住暗責,自己分明看走眼了!

任遠放下茶杯,斜看院西角一眼,道:“若是夏日來,那盆中的睡蓮更是美麗嬌豔。”

方雅知道這個任遠說話絕不是無的放失,順著任遠的目光看過去,那個大缸竟然有些元青花的趨勢,再壓抑不住臉上驚愕,立刻站起身來,對任遠說道:“今天的事,是我們打擾了。”說著,不再說話,轉身離去。

方強不明就裏,說的好好的,等下就可以幹活,怎麽說走就走了?方強連忙跟過去,看了一眼,卻見老姐臉色鐵青。方強這下不敢說話了。

出了大門,方雅再忍不住,道:“這個任遠,在耍我們!”

“姐,你說什麽?!管那麽多,叫幾個人,把他拉開,然後推土機一推,萬事大吉。他一個房客,大不了塞點錢給他,難道他還會為自己不相幹的事拚命?!”

方雅瞪了弟弟一眼,說道:“推,還推什麽?你沒看他給我們喝茶用的壺和杯子。”

“看了啊,那裏麵有文章?”方強瞪大了一雙十分不解釋的眼,然後突然說道:“姐,不是他給你下了迷*魂*藥了吧?”

“下個鬼,他那個茶壺,分明是永樂青花,那是上百萬的東西,還有他故意要我看那幾個大缸,那個我也說不準,搞不好是元青花,我再一掃眼,這院裏隨便用的花盆竟然都是鈞窯的,你想想,院子裏隨便擺的都這樣,房子裏麵的東西還不知道寶貝成什麽樣?”說到這,方雅連連搖頭,聲音忍不住有些大了起來,道:“難怪我們許什麽條件人家都不答應。我們看起來的天價,人家可能拿出兩三件東西就抵得上,這秦伯的情報工作,算是徹底失敗!”說到後麵,方雅的語氣就透著三分殺氣出來。

“那,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叫你的人馬上撤了,先回去,這事回去跟爺爺商量。這個秦伯,和爺爺差不多大年紀,應該知道一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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