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螃蟹將軍龐堅出去,接引玄靈真君之時,刑天即時將自己的神念解離,附著與殿中的另一個妖將身上,準備沉住氣,看玄靈真君到底意欲何為,好進行接下來的行動。

龍神大殿,一片壓抑!所幸,不多時,螃蟹將軍便領著一人踏入了大殿。其人年約三十歲許,水雲合服,白鶴高冠,腰懸印鑒、玉佩等諸般飾物,背後背著一條金鞭,一副典型的閑散道者打扮。

來人自然是北海嶽府之主,五方五老之一的北方玄靈真君。他雖然未著天庭正式袍服,但是在場之人依然沒有一個人敢於輕視於他。而高坐於寶座之上的龍君冰夷,見得玄靈真君這一副閑遊山水的打扮,輕鬆寫意的表情,不由得越發憤怒,雙眸之中,凶戾的冷芒隱隱流轉,絲絲寒光迸射出出些許,直直的盯著玄靈真君。

不過,冰夷到底是自上古至今的龍神了,依然強行抑製著自己心中的情緒,不讓其宣泄出來。他很清晰的知道,而今玄靈真君占據了絕對的上風,八方鎖元陣,封禁了平丘島四圍,自己早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隻不過,自己還保留著幾顆最後咬人的利齒罷了!

但是,即便如此,冰夷這個上古龍神,骨子裏依然有著幾分源自天性的高傲,也不起身,徑自冷笑道,“真君向來謀定而後動,手段高妙,何以如此不智,自甘陷身於囹圄之中!你處心積慮設計對付本君,使得本君麾下損失慘重,莫非你就這般自信,本君不會一怒之下,將你圍殺於此?”

玄靈真君麵色之上,一副風輕雲淡之情,豐儀不凡。但是向下微斜的雙眼之中,流瀉而出的輕蔑光華,卻十分清晰的向冰夷,以及龍神大殿之上的所有妖將,表達了自己的意思。玄靈真君並未當即回複冰夷的文化,很是自若的踱了幾步,眼光四下裏打量,仿佛是在欣賞著龍神殿地布置。

直到冰夷眼眸之中的寒光愈來愈盛。仿若刀鋒一般尖銳,似有實質般的透射過來,玄靈真君方才不慌不忙的扭過了頭,輕聲哼了一聲,淡淡的道,“冰夷,莫非你還真個以為本座耗費這般周折,就是為了對付你不成,你也太過自恃了!怪道你堂堂龍族正統零落至此,於一淺潭之中稱孤道寡。反倒是支裔一脈的敖家,成了四海之主!”

玄靈真君語氣之中,毫不客氣,好似這不是冰夷的平丘島龍神殿,而是務隅山的北海嶽府一般。

冰夷焉肯落了麵子,一聲冷哼,英俊地麵龐之上立時獰色盡現,懸於腰間的真龍劍當即化作一道丈許粗大的龍形劍光。自上而下,直貫玄靈真君頂門,而其另一件法寶九龍寶璽,也迅速變大,彌撒出如山嶽一般的清光,淩空壓下。

而這些個雖然聲勢凶猛,卻也非是冰夷的最強殺招,法寶出手的同時,其右手刹時間化為龍爪,丈許大小。閃耀著幽藍色的光華。身形突兀的自寶座之上消失,再現之時,便已然出現在玄靈真君身前,龍爪直直抓向他的麵門。

冰夷心知自己與玄靈真君,法力道行不過伯仲之間,甚或還要弱上一些,自然沒有獨自出手的意思。其出手之時。已然向殿中諸妖下了令喻。故而數十妖將地數十樣兵器也都齊齊揮出,鋒芒指向玄靈真君周身各處要害之地。

玄靈真君表情自始至終。都未曾變過,身形也絲毫沒有移動的意思,隻見得水雲合服之上,一個輕微的波動,刹時間,其上閃現千百個光點兒,結成了一個防禦陣法,稍稍抵擋了一下當先襲至的真龍劍光。

之後,右手袍袖一展,立時,一枚拳頭大小的白色光珠飛了出來,在陣法消失的刹那之間,直直的撞上了真龍劍光,登時,劍光粉碎,現出了真龍劍的本體。緊接著,這白色光珠,彌撒出一道光雲,托住了壓下地九龍寶璽。

而玄靈真君身後的金鞭,也自發彈跳了出來,環身一繞,將殿中諸妖將襲來的兵刃,一一蕩了開去。麵對最凶狠的冰夷龍爪,玄靈真君依然不慌不忙,雙手捏成劍指,招法千幻,層層劍氣立時密布身前,交織成一朵碩大的青蓮,將其接下。

這一切的動作,都不過是在刹那之間完成,而冰夷,在龍爪突破了九百九十九曾劍氣蓮葉,勁力衰竭,無力再進之時,也毫不猶豫,立時收回了自己的法寶,身形一幻,又重新回到了寶座之上,諸妖將也在冰夷揮手之下,退了開去。

若非是玄靈真君頭頂一枚白色光珠高懸,灑下蒙蒙清光,方才之一切,仿若幻覺。冰夷此時一臉平靜,端坐寶座之上,而玄靈真君也依然淡然,輕輕的吐出了一句話,頗為玩味的看著冰夷,“本座有混元一氣珠在手,即便你有這些幫手,想要拿下本座,依然需耗時良久,而半個時辰之後,本座的十萬天兵,將會全麵進襲!”

冰夷麵皮略微抖動,不過而今之神色,較之之前,顯然要平靜上許多。“玄靈,你莫非真個以為,現在本君對你之所為,還絲毫無知嗎?來此何為,就痛快道出來,本君若是覺得合宜,自會應下,若是不妥,本君也絕不吝再次出手!那等威脅之語,就不必再拿出來,徒招人笑了!”

“哪個是在威脅於你?”玄靈真君也正了麵色,冷聲道,“方才我已然接到傳信,地官大帝之使者,水部正神楊真,即將到達,正是本座最佳地邀功之時,豈有虛言恫嚇之理?至於本座之心思,你即便是知道,又有何妨,莫非,你以為本座會容許你說將出去不成?”

稍頓了一下,玄靈真君繼續道,“本座之所以前來,不過是給你最後一個機會,給你指點一下必死之路上地唯一生機罷了!聽與不聽,全然在你!你若想出手,本座隨時奉陪,隻要你耗得起!”

冰夷聽後,麵色陰晴不定,不過卻也不弱了場麵,冷聲回道,“你盡管說來,不過本君已有言在先,合宜則應下,否則…哼——,所以,話出口前,玄靈真君還是要多思量一下!”說著,陰戾猙獰之色,又浮上麵龐。

“無需思量,本座隻有一個條件,那就是你以及殿中諸將,皆以元神之身,降順於本座,肉身獻之,以供本座邀功,別無更改之處!”玄靈真君傲然道,“你隻有應與不應,兩條路可選,應,則元神留存,他日還可奪舍,不應,本座大軍到處,便是形神俱滅,別無其他!”

冰夷雖一直在竭力使得自己保持鎮定,但是聽了玄靈真君這番言語,依然止不住怒火上衝,拍案而起,在場諸妖將也是各自轉動兵刃法器,瘋狂的提升著法力,若非是冰夷尚未下令,早就再次群起而攻之了。

不過,冰夷勃然起身之後,見得玄靈真君那副傲然自恃的樣子,怒火反倒一下子降了許多,心中明了,以玄靈真君向來穩重老練的手段,說不得,還真有了萬全之策,有把握將自己一幹人等一網打盡,不留後患。

隻是,其焉能就此咽下這口氣?“玄靈真君,莫非你真個就以為,能夠將本君留在此地?”冰夷冷笑了一聲,道,“本座若是脫身,那怕之省得半口氣息,隻要見得地官大帝麾下之人,以其的心性和手段,恐怕你的下場,不會太好吧!”

“嗬嗬——”玄靈真君輕輕一笑,顯得身為從容自信,“本座早已說過,你隻有應與不應兩條路,如何選擇,盡有你自己決定!龍君若是真有信心,盡可不應,一試便可!反正,半個時辰,於你我來說,不過眨眼之間罷了!”

聽得此處,刑天雖然還不解其祥,但是卻很清楚,玄靈真君,必定是要成為山濤立威路上的一隻雞了。而冰夷腦中,肯定有再也合宜不過地證據了,立時便存了暫時保全冰夷之心,故而神念愈發集中!

不過,刑天卻也十分想要知道,冰夷這個上古正統龍族,在麵對玄靈真君,這般地威逼之時,到底會做出何等的抉擇,再者,眼下也並非最佳地出手時機,故而並未即時出手,而是繼續等待著。

一時間,殿中所有的目光,都齊齊投注向了冰夷!而此時,冰夷心中,憤起殺伐與怯懦依從這兩條求生之路,正不停的傾軋著,交相占據著上風。一時之間,難以決斷。

龍神大殿,登時沉浸於一片壓抑與肅穆之中,別無絲毫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