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推動,依舊‘緩慢’且穩固。

柯孝良設定中的神權時代,將會持續三千到五千年左右,從誕生到走到破滅,從一代代的神係、神王相互殺戮,替代,都將在這三五千年內完成。

當然,在這個過程中,會發生許多模糊時間界定的事件。

許多神話故事都會被放大。

直到柯孝良第二次敲鍾,將神權時代,依舊埋葬。

收回了視線,柯孝良坐在太上魔宮中,久違的泡起了一壺茶。

就在片刻之前,他的心靈有了一絲悸動,有了預感。

當生長在仙境絕壁高崖上,長達數千年的古茶,在神液中煮沸,燃燒的靈火,在茶爐下不斷的跳躍出靈性十足的光輝,時而凝聚出一雙萌眼,討好的看著柯孝良時。

一個有著半禿腦袋和大肚皮,穿著一身灰布袍子的半老頭,出現在了柯孝良的麵前,完全無視了那阻擋在宮殿之外,山巒之間的大量陣法、禁製。

“來了?”

“喝茶!”柯孝良心平氣和的伸手,就像是招待一位早已嫻熟的老友。

而半老頭也很氣定神閑的坐下,端起茶杯,將滾燙的茶水一飲而盡。

“好茶……不過,還是喝酒更夠味。我這裏有從酒神的酒界裏盜來的神酒,如果你不擔心被酒神那個小心眼嫉恨的話,便與我同飲。”半老頭扒拉出一個黑色的酒葫蘆,然後打開了塞口。

葫蘆口沒有透出半點酒香味,反而帶著一股仿佛新生嬰兒般的奶香味。

一滴滴酒液飄出葫蘆口,就這麽懸浮在半空中。

每一滴酒,都像是記錄著許許多多極為美妙的故事。

柯孝良張口微吸,數十滴酒液入口,那種極其貼近凡間俗酒的口感裏,蘊藏的卻又是仿佛充斥著一切美好的滋味。

這是一種複雜且統一的酒,品味它就像是在閱讀這世間最通俗不過的美好。

“酒不錯,不過不適合我。”柯孝良說道。

“確實不太適合,你掌握好幾個世界,對於世間百態,凡俗種種感悟最深不過,倒是我疏忽了,下次給你盜一瓶醉神釀……”半老頭笑著說道,語氣中還帶著真摯的歉意。

柯孝良卻很清楚,這其實就是眼前這個半老頭的試探。

他在窺視柯孝良對諸多葫中界的掌控力度,在揣度其中的深淺。

“黑心祖師定然不會是無端造訪,竟來尋我,定是有要事。不妨開口,能幫的……我一定幫。”柯孝良直接說開了半老頭的身份,同時搶先去占據主動權,就像一個不成熟的孩子,強裝成熟一樣。

然而這樣的表現,誰又能確定,不是一種新的試探或者偽裝?

黑心老人眯著眼,仔細看著柯孝良,然後意味深長的笑著……當暫時無法確定該怎麽麵對時,這樣的笑容,就是一把萬能鑰匙。

麵對麵的雙方,都在竭力解讀著對方,企圖搶占上風。

“你的手段不錯,十魔宗內亂,你先落一子,擊潰了真魔界的觸角,反手布局,在被回收的觸角中,安插了自己的棋子與耳目。”

“和你不同,你對十魔宗的掌控是絕對的,而兩位魔尊對真魔界的掌控卻相對割裂。你的棋子隻會埋藏更深,直到你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才會選擇發動。”

“不過,真魔界畢竟冷酷,回收的觸角,隻怕會在極短的時間內,全部徹底淘汰清除,你的這一手布置,注定是要落空了,除非有第三方力量插手幹預。”黑心老人隨意閑聊般的幾句話,卻點名了柯孝良暗中的一手布置,同時反客為主,重新拿回了話語權。

當然,這也是一連串的試探。

柯孝良既然選擇了出手反攻真魔界,就不可能隻考慮到這個層麵。

在退回真魔界的那些魔修之中,埋下棋子,摻雜耳目,隻能說是順手為之,屬於因勢利導。

怎麽讓棋子落到該到的位置,怎麽讓耳目們保存下來,傳遞有用訊息……那才是真本事。

麵對黑心老人的質疑,柯孝良瞪大了眼睛,就這麽一臉迷惑的看著他。

就仿佛,對黑心老人說出的話,完全沒有任何的概念。

緊接著卻又尷尬至極的哈哈大笑:“哈……哈哈!沒錯!我……確實是做了這樣的布置,順手為之,順手為之啊!成之我幸,失之無憾。”

“總不能……有人接連打了我兩拳,我連一拳都不還擊吧!那我成什麽了?”

這樣的態度,反而顯得可疑。

就像柯孝良本人,是經過黑心老人提醒,才想到有這麽一出,能有這樣的手段和手腕。

在此之前……他是沒有半點這方麵覺悟的。

如此裝傻充嫩,對付黑心老人這樣的老狐狸,就更顯得毫無誠意。

黑心老人卻也不惱,他既然決定出麵尋柯孝良,自然就是已經有了全盤盤算。

既然來了,就不可能空手而歸。

無論柯孝良選擇怎麽應對,他都有法子。

“二對二,或者三對一,是你……你怎麽選?”黑心老人看穿了柯孝良的第一層偽裝,順勢也進入了第二層,開始選擇直截了當的威脅。

“你威脅我?”柯孝良坐直了身體,然後以更高的姿態,竟然用俯視的態度看著黑心老人問道。

黑心老人道:“不是威脅,而是勸告。”

“我帶著善意而來,我們分屬同門,本就該同氣連枝,守望相助。”

“而你對我滿是警惕,處處防備。這不應該!”

麵對柯孝良突如其來的強勢,黑心老人回應以強勢。

隻是柯孝良的強勢,顯得銳利、鋒芒畢露,而黑心老人的強勢,則是內斂,深諳厚黑。

“噗嗤……!”柯孝良笑了。

刹那間,整個修煉室內的凝固氛圍,就像冰雪初見太陽一般,開始迅速的消融。

“好!打開天窗說亮話,百首、千刃讓我很不爽,我要他們死。還請黑心祖師助我一臂之力。”柯孝良突兀豪爽道。

黑心老人翻了個白眼:“別鬧!”

“傷他們容易,折損他們的顏麵,甚至是暫時封印他們,也可以謀劃。但是殺?怎麽殺?你如果站在了完完全全的時間長河之上,可以將他們的存在,從一切存在過的痕跡中抹除,那你就能殺死他們。”

柯孝良卻麵露崢嶸:“如果他們主動收束一切痕跡,然後進入我的世界……你覺得,殺不殺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