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轉念
楚風焱站在門口，心中有一絲忐忑。他本就是來見姬寒月的，但此刻心中竟然有了一絲躊躇，自己來這裏，對她真的好嗎？
“醜女婿總要見丈人的，放心吧，不算太凶。”姬皓羽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慢慢聊，我回去補個覺。”
“你到底進不進去！”姬寒煙一臉冷冽地看著楚風焱。
“請你帶路吧。或許我說出事情經過，能夠對她的康複有點幫助。”
“哼！”
兩人一同走上了三樓，按照古時候的規矩，這裏是姬寒月和姬寒煙的閨房，是不會允許外人進來的，尤其是周府這種規矩森嚴的地方，更不會輕易讓男子進入。
但現在情況特殊，也就顧不了那麽多了。
楚風焱無心去看周圍溫馨的裝飾，所有的心神全都放在那個閉著眼睛正在安睡的女子身上。
“說說吧，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寒月會受傷。”坐在床邊的男子說話了，聲音平靜卻不怒自威：“在你將寒煙甩掉之後，發生了什麽？”
楚風焱看向眼前的中年男子，知道他便是周家的家主——周卓。
之所以姓周，也是六祖世家的規矩，每一代天資卓絕的人，都將得到以國為姓的榮耀，家主更是當仁不讓。
隻見他穿著一身青色蟒袍，消瘦的臉龐上，雙眼神采湧動，仿佛能看穿萬物演變，約有十公分的山羊胡透著睿智與瀟灑，從他蠟黃的臉色能看出，這些天都沒有休息好。
“說吧。”周卓見他正在打量自己，有些不悅地站起來，將手別到了背後。
楚風焱點點頭，詳細地將遇到黑暗秩序的事情說了一遍，不過卻略去了最後那部分，隻推說昏迷之後，便已在醫院。
“不管怎麽樣，感謝你為救下小女不顧性命。”周卓上前一步，伸出了右手：“現代醫療畢竟太過狹隘，老夫略通歧黃之術，為免留下病根，讓老夫替你看看吧。”
“謝謝伯父。”楚風焱伸出手左手，周卓低著頭，用三根手指搭上了寸關尺三脈，眉頭微微皺起，片刻後又點點頭，又示意楚風焱伸出右手。
“小友是否用了透支生命的秘法？”
楚風焱心裏一驚，嘴上卻說：“我一個孤兒，哪裏懂得這些世家豪門才能掌握的絕技。”
“恕我直言，小友的生命力，似乎隻有常人的一半了。”
姬寒煙聽到這句話，不由心裏一顫，想起了當時天地異象。眼前這個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卑賤男人，真的為了姐姐甘願放棄半生壽命？
楚風焱搖頭不答：“晚輩感覺身體很好，請前輩不用掛礙。隻是寒月她……”
“嗯，你的身體基礎打熬得很堅實，幾乎快趕上一般的E級武者。”周卓點點頭：“關於寒月，我近日一直為她施以金針養魂之法，昏迷的問題，這三五日便當能解決。至於失憶……”
周卓捋著胡須看向楚風焱：“恕老夫直言，小友當真認為，她能記得你，是一件好事嗎？”
楚風焱臉色一白，盡管料想到姬寒月的父親一直不喜歡自己，可當麵說出來的時候，他的心裏還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失落。
“抱歉，是晚輩不好。希望您能網開一麵……”自從進了周府，楚風焱就感覺自己像穿越了一樣，每句話都帶著古腔。
“我明說吧。”周卓打斷了楚風焱的話：“依照老祖定下的規矩，周家女眷隻可與世家天才通婚。你和寒月止步於此，對你們兩人都是好事。”
說完，他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精致的錦盒，錦盒打開，一棵碧綠的丹藥靜靜躺在其中，散發出奇特的清香。
“這顆破境丹，能夠幫助你在武神殿開啟後，突破一次境界。”周卓的聲音不大，但卻讓楚風焱心神皆震，這種神丹妙藥，隻有在傳說中才聽到，周家果然背景深厚。
然而周卓的下一句話立刻讓楚風焱的心冷了下去：“隻要你能答應從此不再和寒月相見，它現在就屬於你。”
“不可能！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夠交換寒月！”楚風焱立刻嚴詞拒絕：“前輩，請你給我一些時間，我相信以我的天份，一定可以成為人中翹楚。”
“你確實是天賦過人之輩，我甚至相信你單憑肉身就能擊敗普通的E級武者，假以時日必定能成氣候。”周卓點了點頭，卻又話鋒一轉：“可這還遠遠不夠，世家的院牆之深，不是現在的你所能理解。”
“前輩，您是寒月的父親，一定也希望她得到幸福。強迫她今後去嫁給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這對她、對您都未必是好事啊。”
楚風焱一臉誠懇看著周卓，然而周卓搖了搖頭，灑然一笑：“六祖世家幾千年都這麽過來了，你不是第一個說這番話的人，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他剛要接話，周卓繼續說道：“不說別的，從實力上，你連我的羽林衛都打不過，從資源上，你連A區的一根草都買不起。就算站在一個普通父親的立場，我願意違背祖訓讓她得到真愛，可僅憑現在的你，讓我如何相信寒月嫁給你會幸福。”
“您需要什麽樣的條件，請盡管直說。”楚風焱眼看對方話語有所鬆動，立刻堅定地說道：“為了寒月，我楚風焱將不惜一切滿足您的條件。”
“我，不需要任何條件。對我而言，寒月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好的結果。而你應該很清楚，你就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
周卓忽然點出了一句重點：“不說黑暗秩序，就說聯盟之內，唐家，一直在針對你吧？”
唐家兩個字像巨錘一樣砸落在楚風焱的心中。
是的，周卓隻要稍加了解，就會知道王鵬是蔣玄空的人，而蔣玄空，正是唐家這一代的翹楚！
“寒月雖然頑皮，但終歸是個穩重的孩子，她不希望過那種刀來劍往的生活。而跟著你，她就會像今天一樣，一次又一次地受到傷害，甚至某天香消玉殞。作為一個父親，我不允許！”
“我，明白了。”
楚風焱平靜地轉過臉，看著姬寒月恬靜的臉龐。他一直都知道姬寒月是什麽樣的女人，所以他知道周卓說的對，自己確實不該以愛情作為要挾，強迫姬寒月進入她不喜歡的生活。
即便如自己前世般神武，還不是落得身殞轉世麽。若前世的自己有戀人的話，那她豈不是已經為自己等上十八年？
仿佛是感受到了楚風焱的心意，姬寒月的眼皮動了動，眼看就要醒來。
“謝謝，再會。”楚風焱轉過頭，長身離去。
“我送你。”
看著楚風焱離去的身影，姬寒煙心裏沒有來生出一絲失落。
姬寒月睜開眼刹那，隻看見一個熟悉的白發身影一閃而逝。
“那跟爹走在一起的人是誰啊？”姬寒月疑惑地看向旁邊的姬寒煙。
“哦，一個沒用的醫生。”姬寒煙隨口答道。
“你啊，總是這個刀子嘴！”姬寒月坐了起來，從床邊拿起那本《江山如此多驕》，微笑著翻看了起來：“不記得是誰送我的這本書了，真好看。”
“汪！汪！”傻白甜叫了兩聲。
“酒醒啦，傻白甜。”姬寒煙一邊去找狗糧，一邊信口編排著楚風焱：“哼，一會紅頭發一會白頭發，他以為很潮嗎，毛病！養隻狗都要喝酒吃肉！真毛病！”
“嘻嘻，你是不是戀愛啦，寒煙？可不要瞞著姐姐哦！”
“哪有！怎麽可能！”姬寒煙心中浮現那個白發身影，頓時麵上一紅。
周府門前，一眾侍衛看到周卓紛紛行禮。
“前輩，留步吧，多有打擾，抱歉了。”
“這顆破境丹，你且收下。畢竟寒月是你所救，也算老夫的一片心意。”周卓言罷，再次拿出錦盒。
“不必了，這本就是我該做的。”楚風焱搖了搖頭，眼光清正。
“若非這一頭白發，看你麵貌脾性，倒是像極了我的故友。”周卓微笑頷首：“但願你能乘風破浪，前程似錦。”
“客氣了，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