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深談（上）
金碧輝煌的宮闕一重緊接一重，以明黃『色』水晶地磚鋪就的長廊一直綿延到視線盡頭，好似永遠也走不完！
長廊兩邊，每隔上二十米就佇立著兩位身著金『色』重型光甲，全副武裝的高階異能者，在那些高高的宮牆，假山，瀑布，閣樓後麵，還有著不少隱晦而強大的氣息彌漫出來，就連在前麵引路的那位黃衣宮廷女官，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厲害人物！可見這看似平靜的帝宮，實是一座戒備森嚴至極的堡壘！
一路行來，至少有不下數百道或霸道，或柔和，或晦澀，或鋒銳的能量氣息自他身上掃過！這些氣息的主人顯然是對他的狀態極感興趣，也極為驚駭！如此年輕的十二階異能者，以前可是從未聽聞過！
“陛下就在前麵的亭子裏，你自己過去吧！”又走了一陣，來到一處風光秀麗的湖泊前，那位女官停下了腳步，轉身對他道。
湖麵如鏡，碧水清澈見底，猶如一塊完美無瑕的翡翠。在湖泊的正中心，是一座精巧雅致的小亭，以一座木質的長橋與岸邊相連。方旭鋌正在裏麵自斟自飲。
“有勞了！”他點點頭，抬腳向橋上走去。
岸邊的宮衛見他過來，也不盤查，應是事先得到過吩咐。
“來了嗎？”方旭鋌微微偏過頭，看著走進來的年輕將軍，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
抬手製止了打算行禮的他，指了指對麵的石凳道：“坐下說話！”
雲昊羽依言而行，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方旭鋌打量著這位麵容平靜，眸正神清的年輕人，眼裏的欣賞之意更濃了！
“在家休息得還不錯吧？”他笑道，“這次叫你來，就是閑談一番，卿不必太過拘束！”
他抬手去端麵前的酒樽，卻發現早已見底。雲昊羽忙取過旁邊的銀壺，為他斟滿了一樽。
“好了，你也嚐嚐吧！這是皇室的珍品，天『露』瓊漿，乃是兩千年前，某位嗜好杯中之物的儲君親自釀製的！”方旭鋌端起酒樽，微微向他示意。
雲昊羽取過一隻酒樽斟滿後，端起來輕輕和他碰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清冽的酒『液』入口，隻覺得一股冰爽之意瞬間遍及四肢百骸，周身的『毛』孔驟然一緊，旋即又鬆開，仿佛整個身心都被『蕩』滌了一遍，說不出的舒爽。
“果然是好酒！”他讚歎道，“還有這酒器，也非常不錯！”
方旭鋌笑道：“這套酒具是以整塊的冰犀醇玉雕琢而成，也是那位儲君所製！的確是套不錯的收藏品！卿若喜歡，朕就賜給你，再送你幾壇酒，等會一並帶回去吧！”
“謝陛下！”他連忙起身致意。
頓了一下，他又笑著問道：“這位陛下倒真是品酒的大家，難怪能釀出如此絕世佳釀！就不知他即位後，是不是也保留了這種親自釀酒的習慣？”
“朕說的是儲君，不是皇帝！”方旭鋌慢慢把玩著手中的酒樽，淡然道。
他微微一愕：“儲君不是以後的皇帝嗎？是了，這位儲君英年早逝，所以沒能繼位？”
“誰說儲君就一定會成為皇帝的？”方旭鋌的聲音依舊平淡無波。
雲昊羽心下凜然，到了這時候，他就是再遲鈍，也能聽出陛下是意有所指了！聯想到這幾天朝中的一些動靜，他已經猜出了今天的召見絕不會隻是品酒聊天那麽簡單！
不過有一點他始終不明白，這位陛下看起來年歲並不大，春秋鼎盛，也未聽說過有什麽重大疾病。不出意外的話，五十年之內帝國朝野根本不用考慮這方麵的問題！怎麽到了現在，突然就有一幫官員跳出來起哄呢？
再說了，這種事情終究是帝王的家事，外臣如果牽涉太深，絕對是禍福難料！他也不認為自己會例外！當然更不可能主動摻和進去。
於是，他明智地不再開口，隻是正襟端坐，靜靜地等待陛下的下文。
方旭鋌看了看他的神態，怎會不明白他的心思？不禁微笑道：“你也不用緊張，朕今天和你說的話，隻當是聊天，不會錄音，也不會有任何記錄存檔！你隻管暢所欲言就是！”
“外麵發生的事情，你已經知道了！朕就是想知道，你對那幾位是什麽看法？”
“陛下，無論怎樣，這事都不是臣有資格來議論的！”他謹慎地道，“臣是帝國的臣子，捍衛的是帝國的利益！無論將來陛下屬意於誰，臣都會宣誓效忠！絕無二心！”
“是朕讓你說的，你擔心什麽？”方旭鋌不悅地道，“難道在戰場上縱橫無敵，麵對無數博羅斯托人都怡然不懼的天才！回國後連幾句話也不敢說了嗎？你的勇氣哪去了？”
雲昊羽無奈之下，思忖了片刻，字斟句酌地道：“如果帝國處於和平時期，那麽這幾位都可以考慮；但是現在，帝國正處於多事之秋，內有世家勢力掣肘，外有星海諸國虎視眈眈，更不要說那些各有算計的老牌文明，以及數十年後卷土重來的博羅斯托人！”
“為了國祚的延續，萬億子民的福祉，未來的帝國必須要一位能力威望都足以服眾的君主來領導！”
“有幾分道理！”方旭鋌微微頷首，“那你覺得，朕的這幾位子嗣中，哪位符合你所說的標準呢？也就是說，未來的路，你更願意跟著誰去走？”
“如果以能力威望而言，這幾位殿下都有所不足！”看著方旭鋌的臉『色』，他小心地道：“方宇坤殿下在這方麵倒是強上不少，隻不過他非陛下所出，將來一旦上位，朝中的格局難免會有大變，也不太合適！此外還有幾位，要麽還沒未成年，要麽資質心『性』不合！都不是可以擔當大任的人選！”
“難道，現在的帝國就找不出滿意的皇儲了嗎？”方旭鋌似笑非笑地道，“看不出，你的眼光還挺高的！皇室中的子弟，你居然一個都看不上眼？”
雲昊羽隻覺得後心陣陣發涼，咬咬牙道：“還有一位，完全符合臣所說的標準！就是三公主方瑜晴殿下！”
這話一出口，場麵陡地冷了下來。
方旭鋌微闔著眼睛，不言不語，看不出喜怒。
雲昊羽一臉無辜地盯著自己的皇帝，心說這可是你讓我發言的，現在能說的我都說了，你可不要惱羞成怒，當場翻臉才好！
“她的體內，可是有一半波江族的血統！”長久的沉默之後，方旭鋌的聲音再度響起。
他鬆了口氣，連忙道：“可她也是陛下所出，她的體內也有陛下的血統！而且，依臣看來，血脈並不是問題！能力才是最重要的！公主殿下的能力和戰功都沒的說！完全可以勝任領導帝國的重任！”
“你說得簡單！那幫老家夥們可不這樣想！”方旭鋌歎了口氣，“當初，為了冊封她為公主，皇室裏的幾個老古董竟然敢跟朕玩絕食抗議的把戲！說什麽皇室血統不容混淆！嘿！真是可笑之極！”
“他們怎麽就不明白，帝國未來幾十年所麵臨的險惡局勢？要是真弄了個無能之輩上位，帝國就要變成第二個嘉德雷聯邦了！”
說到這裏，他微微傾了傾身子，盯著他道：“如果朕真的選了她！朝野必定群情洶湧，就連最忠心的臣子也未必會讚同朕的決定！為了大局穩定，朕也不得不有所妥協！”
雲昊羽長身而起，肅然答道：“無論別人怎麽看，臣必定會擁護陛下的決定！”
方旭鋌輕輕點了點頭，又問道：“聽說那幾位都來找過你了？”
“是的，不過臣……都推掉了！”
“方彥仁這孩子能力還是有的，隻是喜好玩樂，私生活有些不檢點！若是好好磨練一番，也未嚐不能有一番作為！”他慢慢地道，“卿不妨和他多多走動，指點指點他！”
這就算是表態了嗎？雲昊羽心裏有些疑『惑』，嘴上答道：“是，謹遵陛下吩咐！”
“好了，現在來談談你的差事安排吧！”方旭鋌不再糾纏於這個話題，“利馬森元帥傷勢過重，能力也已大幅衰退！已經難以勝任異能軍團總監的職位了！本來還有兩位副職，可惜都已戰死！朕這才得以順利將你提上來！”
“朕是很樂意將這位子交給你的，可你畢竟還是太年輕了些！如果就這樣做了，那幫老家夥難免又要在朕的耳邊嘮叨！所以，朕會從宗室中挑選一位成員來接下這個位子，當然，他常年都在閉關潛修！可能沒什麽時間出來管事，所以，你這個副職就多多擔待一下吧！”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名分不能給他，但這實權，卻是一分不少地落到了他手裏，以後的他，就是帝國數百個異能軍團的最高指揮官了！
“陛下的安排合情合理，臣無異議！”他感激地應道。
“朕今天和你說了這麽多，有些話，你心裏明白就好，別讓他們知道！總之，你隻要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就行，無論什麽樣的麻煩，朕都會替你擔著！”方旭鋌最後道。
君臣二人又閑聊了一會，方旭鋌才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臨走時，方旭鋌突然道：“如果有什麽事情，又不方便來找朕的時候，就去方瑜晴那裏吧！除了朕，你最可信任的人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