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母身體可還好?”

花芷把貼身收著的幾封信拿出來,把最上麵那封遞過去,神情不變的說著假話,“很好,隻是掛念您,這是祖母給您的手書。”

又把另外兩封遞給父親和四叔,“娘和四嬸的,對了,還有這個。”

花芷打開包裹,把用油紙包著的兩幅畫一人手裏遞了一卷,兩人迫不及待的打開,四叔驚呼出聲,“這是……怎麽會,算著日子應該在最近才對。”

花屹正也很是歡喜,“老四媳婦生了?弄璋還是弄瓦?”

“是,弄璋之喜。”

“好,好,好,是件大喜事。”

花平陽的眼神根本舍不得從畫上移開,一臉的喜不自禁,“我原本還盼著是個女兒,想著等她長大一點就扔給你去帶,不求再養一個柏林出來,能像你幾分也是好的。”

“出息,真到那時候芷兒都嫁人了,你還要扔到她婆家去給她帶不成。”

說到這個,幾人臉上的笑意都漸漸淡去,是啊,要是花家還好好的,芷兒該準備嫁人了。

“我退親了。”

語出石驚,花屹正怒目圓睜,一拍桌子騰的站起來,“沈追他敢!”

說完了又是一陣壓抑不住的咳嗽,花芷忙上前順著祖父的背,花平宇捧著茶在一邊等著,因為生氣手發著抖,直接把沈家給恨上了。

花平陽輕輕撫平畫卷上剛剛抓皺的地方,“芷兒,我們不會一直困在這裏的,咱們花家的姑娘不愁嫁。”

“我何時怕過。”花芷語聲淡淡,“是我求祖母主動去沈家退的親。”

花屹正抬眼看她,心裏已經明白過來,正因為明白心裏越加苦澀難言。

“您想哪去了,但凡我有一點點不樂意,我還不能等著沈家來退親?”

“沈家未必敢退親。”

花芷笑著搖搖頭,回到原來的位置坐得規規矩矩,話卻怎麽聽都有些大膽,“即便沈家不退親我嫁過去了就能如意?門不當戶不對,隨便誰都能踩我一頭,說不得夫君還要怨我擋了他的富貴榮華,與其鬧到那個地步還不如花家先退一步,既保住了臉麵,又讓沈家欠花家一份人情,怎麽說也算是保住了沈家的名聲不是,要是沈家主動退親好人家定也是不願意往他家嫁了的。”

花平陽語句艱澀,“於眼下而言,那是你最好的歸宿,以你的性子也定不會嫁了人就不管娘家死活,芷兒,你衝動了。”

“若是花家還是以前的花家,我會嫁,為什麽不呢?”花芷輕笑,“他是沈家嫡長子,我是花家嫡長女,多麽門當戶對,再般配不過,既然總逃不過要嫁人,嫁個這樣的人家也不錯,可如今已不是當初,明知道嫁過去要吃苦頭,有別的選擇我為什麽不選?”

“你可有想過以後……”

“哪裏用得著想,四叔覺得我以後會過不下去?還是說柏林敢待我不好?”

花平陽搓了把臉,笑了,“再借他個膽他也不膽。”

“那不就是了,隻要他給我庇護花家總能有我一席之地。”

“我還沒死。”花平宇硬聲道:“他要是待你不好我打斷他的腿。”

花芷一愣,笑得春暖花開,“恩,我還有爹呢!”

花平宇突然起身抱著畫卷書信往外走去,“我去看看陳山在幹什麽。”

花平陽跟著起身,用力按了按侄女的肩膀,跟了出去。

隻剩祖孫倆的屋內沉默了片刻,花芷坐到祖父下首溫聲開口,“祖父,其實我一直就不那麽想嫁人,現在這樣不過是合了我心意,我並不覺得委屈,您不用覺得虧欠了我什麽。”

“你不覺得委屈,我卻覺得委屈了你。”花屹正依舊氣難平,沈家的沈棋素來上進,也沒有那些個汙七八糟的事,和平宇還有半師的情份,是他千挑萬選才定下來的孫女婿,想著如果是他說不定能和芷兒琴瑟和鳴,便是在那深宅大院,隻要夫妻感情好芷兒也定是能過得好的,誰知道他竟看走了眼。

“你爹怕是要難過好一陣了。”

花芷也沒料到父親會那麽大反應,想著心裏便覺得軟和。

“現在這樣挺好的。”

怕是隻有她一個覺著好吧,花屹正想來想去心裏都不是滋味,索性轉開話題,“在路上走了多少日子?正好趕上下雪了吧?你要惦記我們也不用自己過來,安排人過來一趟便是,你沒有出過遠門,太危險了。”

“做足了安排才出的門,不親自過來我心裏總也不安穩,聽別人說哪有自己親眼見著來得放心,這點苦頭我吃得下。”

花屹正豈會聽不出她的避重就輕,他也不說破,附和著道:“你藏拙慣了,我也不知你能做到什麽程度,不過家裏有你,我總歸要安心些。”

“您可別放心得太早,等您回去花家百年清譽恐怕已經沾滿了銅臭味。”

“清譽也不能讓你們填飽肚子,要來何用。”花屹正攏了攏厚實的大氅,他不想問芷兒撐起諾大一個家吃了多少苦,也不想打聽家裏其他人如今是個什麽情況,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個眼皮子長大也依然讓他捉摸不透的孫女究竟有多大本事,知道她不嫁人他其實是安心的,正因為如此,他心裏才更加過不去。

多糟糕,得靠著孫女撐起一個家,這是他的失敗,所以他更應該活著回去,隻有他活著,花家才沒人敢負了芷兒!隻有他活著把所有人都帶回去,才能讓芷兒的付出不白費。

看出祖父情緒不高,花芷心知她的安慰開解不了祖父,幹脆把昨晚收拾好的包裹打開,看著裏邊超出原有數目的金條她先是一愣,旋即若無其事的道:“我在家裏做了些買賣,每日都有收入,出來的時候就把能帶上的銀錢都帶上了,大部分換成了金條,剩下的有銀票有銀子,方便取用,祖父,銀錢是最不需要擔心的,我能掙來,你們不要苦著自己。”

看著那一包的金條,花屹正勉力笑了笑,也不詢問她在做什麽買賣,隻是道:“你行事向來穩妥,我放心。”

“是,我會守好花家等你們歸來。”

PS:沒有雙更,人設被打回來了,要重寫嚶嚶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