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二各有歸宿

回京城的一路上花芷都在想幾個大丫鬟的婚事,處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她不能說把她們當成姐妹對待,可內心裏,忠心耿耿陪伴她多年,一起經曆風風雨雨無數的幾人比起隻有血緣牽絆的姐妹感情還要更深厚一些,如今自己幸福了自也不能忘了她們。

以她如今的身份,將她們嫁出去做當家主婦也無人敢欺,可她知道她們不會同意,就好像她也知道她們又將賣身契放回了那個匣子裏。

如此也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是好是歹都看得到,總也要放心些。

還不等她選好人,最先從主子那得知消息的陳情就來求見了。

陳情本也在花芷的考慮範圍內,可對方求娶的對象卻讓她有些意外,“拂冬?”

“是。”陳情牙一咬,厚著臉皮道:“屬下心儀拂冬姑娘,請王妃首肯。”

“我不質疑你的眼光,我的丫鬟我最清楚,別人家的小姐都未必有她們出色,可我仍是想問一問你。”花芷眉頭微皺,“她雖然長相出眾,可她膽小,看人都不敢直視,你當不會因為她的外表看上她才對,那你是看上她什麽?總不能是看上她做得一手好菜。”

“一開始還真是。”陳情笑,“跟著主子多年,山珍海味不知吃了多少,專研這一道的誰沒有幾道拿手菜,可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誰的都沒有拂冬姑娘做的好吃,她做出來的菜就和別人的不一樣,真要說什麽不一樣我也說不出來,後來不自覺的就多關注了些,您可能沒發現,您身邊的丫鬟裏就她的變化是最小的,危難的時候她和您共進退,咬咬牙也出頭擔事,可花家安穩後她就退回去了,說句大不敬的話,她在灶房呆著的模樣就和您在藏書樓是一樣的,我見過她在廚房的樣子,如魚得水,遠不是在外時的膽小羞怯,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我心悅她,見過太多欲壑難填的人,拂冬這樣簡單好懂的更讓我心儀。”

人心本是偏的,花芷平日裏便是一碗水端平對拂冬也確實偏愛幾分,對她的婚事是考慮得最多的,她總怕那膽小的丫頭嫁出去要被人欺負,就像陳情所說,另外三個便是念秋如今都變得強硬了些,隻有拂冬始終不曾有半點改變,仍是那個進了灶房就眼睛放光的丫頭,如非必要,她可以整天埋首在那裏頭不出門一步。

不過陳情配拂冬?

花芷沒有當場應下,揮退他後她問自家坐壁上觀的男人,“你早知道了?”

“能看出來幾分。”顧晏惜坐到她身邊握住她的手熟練的給她按捏,“拂冬應該也是知曉的。”

“你的意思是兩人互相有意?”花芷頗為訝異,她可沒看出來拂冬心裏裝了人。

“之前陳情能從拂冬那要到吃的,後來就沒拿到過了,我猜是拂冬看出來了才不再給他。”

“……”原來還可以這麽想,花芷有些哭笑不得,怎麽一說拂冬就和吃的扯不開關係呢?

“陳情跟隨我多年,知根知底,拂冬許配給他不會吃苦頭。”顧晏惜眉目低垂著溫聲軟語,看起來竟有些乖順的模樣,“他和我情份不同,我素來不曾虧待他,多年積攢下來應是家底頗豐,你這般不放心拂冬,以後就生活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豈不是大善?”

花芷歪頭看著自己的男人,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另外三個呢?”

顧晏惜蹭了蹭她掌心,聽話的貓兒一般,“如今大慶已沒有大的危機,我手邊諸多人手不能都留著,等時機合適我會還他們自由身,這些年他們立下功勞不小,我自也不會虧待他們,到時不論是自行去做買賣還是替我們打理事務皆可,總歸不會再是下人,就從他們之中挑選如何?”

“好。”花芷應得極是爽快,“我本也是打算在府裏挑的,怎麽說都是自己人更能信得過,欺負了她們我收拾起來也方便。”

顧晏惜失笑,這護短護得可真是……

有了方向事情就好辦了,一路斟酌,等回到京城時人選就基本定了下來,待該走動的走動了,花芷將幾個丫鬟叫了過來,她們也都知曉是為著什麽事,紛紛心如鼓擂。

“主仆多年,共享過富貴,也共度過大難,在我心裏你們除了不姓花和家人也並無不同,如今總算安穩,我便做主替你們定下良人。”

看著幾個丫鬟,花芷溫聲道:“在我放出消息後便有諸多人求上門來,我從中挑了我認為合適的,如果你們覺得不合心意可提出來,我再給你們尋摸。”

幾人麵麵相覷,迎春代姐妹們說出心裏話,“婢子們聽小姐安排。”

就是因為知道她們聽自己的,花芷才更是千般上心,“迎春,你性情沉穩,有掌家之能,缺點卻也是太穩而顯得四平八穩,我給你定的是王爺手下的屈七,他不多話,性子耐得住,是個能安安穩穩過日子的人。”

迎春是見過屈七的,對這個人選沒有任何意見,跪下磕頭應喏。

“抱夏,你開朗活潑,原來的那點毛燥在這幾年也都磨去了,求娶的人裏我最看好於濤,你們原也有過接觸,想來你應也是不討厭他的。”

抱夏臉一紅,想到了在襄陽時被於濤牽著下船時的臉紅心跳,她自是不討厭這人的,甚至有些記掛,這兩年偶有見著都會忍不住多看一眼。

“念秋,你最是心細,對數字極是敏感,若你是個男兒身,我定會舉薦你進入戶部,如此才不浪費你的天賦,可惜你是女兒身,想來你也不願意去走那條布滿荊棘的路。”

“是,婢子隻想當小姐的鑰匙。”

花芷笑,“我給你挑的人是陳良,希望你們雙劍合壁,掌管好我的庫房。”

念秋紅著臉,低頭應喏。

“拂冬。”

膽小的丫鬟抬起頭來,神情有些慌亂,她想問小姐可不可以不嫁人,可最終隻是咬著唇,等著小姐給自己做主。

“我給你定下的良人是陳情。”

拂冬怔了怔,無人知曉,陳情……是唯一能進入她安全範圍內的人。

“陳情是最先來主動求娶之人,我會點這個頭是因為他的一句話。”花芷轉了轉手腕處的珠串,“他說他喜歡你在灶房裏快活的樣子,換句話說,他喜歡的是最本真的你,不用你去改變討好,就保持現在的樣子便好,所以你也不要害怕,隻要你想,以後你的生活和現在並不會有多少變化。”

拂冬無聲的給小姐磕了個頭。

成了,花芷鬆了口氣,她看向最後一人,“劉香,你雖然跟隨我的時間沒有她們幾個久,可你的忠心我看得到,情份也都記在心裏,左飛非常誠心的求娶你,我應允了他。”

劉香紅了眼眶,跪下磕頭。

示意小丫鬟拿了個爐子過來,花芷打開匣子將一疊有些泛黃的紙拿出來,“這是你們和他們五個的身契,從今以後你們就是自由身了,你們的子孫後輩都不再是奴藉。”

看著小火苗竄起點燃紙張,幾人都有些恍惚,以後她們就不用再自稱奴婢了嗎?將來他們的子女隻要爭氣也可入朝為官,她們不再是賤籍,隻是以後她們的底氣不是來自小姐,而是另一個男人……

這麽想著,她們心中又不安起來,沒有人會比小姐更讓她們安心。

“小姐,我們……要離開您嗎?”

“王府大得很,還怕容不下你們不成。”

那就是以後還可以繼續住在王府了,幾人頓時安下心來,即將成婚的羞怯後知後覺的浮上心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好意思的同時又隱秘的有些開心。

商量過後,五人選擇同一日成親,花芷準備了一式五份豐厚嫁妝將她們熱熱鬧鬧的嫁了出去,還沒等她和夫君感慨幾句不習慣,五人便又齊齊挽著婦人發髻回到了她身邊,她們依舊在熟悉的位置做著熟悉的事,看起來一如過去許多年。

PS:出差了一段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