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沈棋已經進了宮,見到那方令牌無人敢耽誤,這是太子金令,見令如見人,而至今太子也隻給了太傅一人。

宮內一路暢通無阻,沈棋見到太子當即拜了下去,“太傅被人追殺,令下官前來稟報殿下淩王夫人有異,請您立刻派人圍住淩王府拿下所有人,太傅說若最後她判斷失誤,她任憑處置。”

太子哪裏還坐得住,“太傅如何?”

“微臣離開時太傅被數十人圍殺,身邊隻得兩人相護。”想到最後看到的那個場麵沈棋心下一顫,倒頭即拜,“請殿下立刻派人相救。”

太子猛的一捶桌,“天子腳下如此膽大包天,便是真抓錯了人本宮擔著,傳令七宿司,立刻前往馳援,務必將太傅完好無損的帶回來。”

“是。”

太子低頭飛快寫下一行字,然後蓋上自己的私印,“拿去給符剛,著他立刻拿下淩王府所有人,不得放走一人,包括淩王。”

“是。”

太子眉眼中已掩不住鋒芒,“來福,你親自去稟報祖母此事,無需作任何隱瞞。”

來福躬身退出,太子真的被太傅大人教得很好,諸多的隔閡誤解距離那不都是你不說我也不說造成的嗎?若每樁事都說開了哪來那些個事,太子做得如此敞亮,太後心中隻有高興,在這皇室中私情那都是排在大義之後的事,大局當前,誰也不能例外,太後比誰都懂這個道理。

太子從禦桌後走出來,緊盯著沈棋又問,“太傅可還有說什麽?”

沈棋伏在地上,不敢有任何隱瞞,“太傅讓下官想辦法通知太師入宮,她擔心您會穩不住,當時的地方離下官家中一處鋪子近,下官找了管事前去。”

太子袖中的手握緊,便是生命受到威脅也會關心他是不是穩得住,再也不會有比太傅更對他好的人了。

而這時候的花芷已經極是危險。

對方人數眾多,他們三人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扛得住,賈陽和花芷已被對方呈包圍之勢,而屋頂之上也有四五人在圍堵於木,每個人身上皆血跡斑斑,也不知是敵人的還是自己的。

於木解決了對方的弓手後就遊走於屋頂之上,逮著機會就放箭,可畢竟箭矢有限,如今他已隻剩下兩箭。

賈陽的長鞭漸顯疲軟,花芷的力氣已見底,三人都快山窮水盡了。

“叫於木下來。”

賈陽吹了個口哨,於木立刻從屋頂落下回到兩人身邊,再次形成以三人為犄角的守勢。

“一會賈陽你試試用長鞭卷住於木將他揮出去,於木你持劍擊殺敵人,賈陽你收回來的速度要快,不然於木會受傷,有沒有可能做到?”

賈陽稍一沉吟,“可以一試。”

“近處的我來,準備,動手。”

三人齊齊動了,反守為攻朝著敵人擊去,於木像個炮彈一般揮出去,第一次配合不夠,賈陽收鞭太快,長劍剛入肉還不及推進就被拉了回去,花芷趁敵人分心的機會得手,匕首深深紮進了離她最近的一人心口,撤回去的時候手都在發抖,不是怕的,是手發軟。

可她無路可退。

“繼續。”

第二次配合得要好一些,於木帶回了一條人命,花芷同樣得手。

可當對方有了防備,於木尚且有數個可去的方向,花芷卻沒那麽容易得手了,拚著挨了一刀她才再次解決了一人。

“大姑娘。”賈陽顧不得上下尊卑,立刻將人拉到自己長鞭護衛之下,“您在此解決攻上來的人即可。”

可即便是如此,三人也沒有撐多久,於木被一刀當胸砍中後這個守勢就破了。

看著胸前血紅臉色卻煞白的於木,而敵人已經在收緊包圍圈,花芷突的笑了,“上次我們能活下來,這次不知還有沒有這運氣。”

“您會沒事。”賈陽和於木對視一眼,於木會意,執劍的手漸穩,賈陽則緊了緊手中長鞭,突的暴起一揮將敵人逼退,然後出乎預料的他將長鞭卷向花芷,用巧勁將她送上屋頂,“快走!”

敵人欲追,於木拚盡全力攔下,收回的長鞭此時也到了,硬生生將追擊悉數攔下。

花芷不想走,她知道她一走兩人都活不了,可她不得不走!

兩人以命為代價將她送走不是讓她再回去送死的,她緊咬著牙往屋頂那邊滑去,滑至最下端抓著屋簷一角將自己送至最下邊才鬆手,再借力一滾卸了力道,菩薩保護,腳沒斷,她飛快往巷外跑去。

胸膛仿佛有火在燒,呼吸聲像個破了的老風箱,難受得她恨不得跑到敵人堆裏來一招自殺式攻擊,可不行,不行,那樣太不夠了,不夠!

她會將他們都打回姥姥家去,永遠別想再入關,永遠別想再威脅到她身邊的人,她身邊逝去的每一條生命她都要他們一百條一千條來還!

眼角有什麽滑落,隨風不知濺落在哪,她不會辜負那兩人的心意,她一定會活著!

嘈雜的聲音仿佛就在耳後,而眼前,是一條死巷。

死巷也攔不住她,花芷牙一咬就要從邊上翻過去,她此時根本不去管自己是不是還有那個力氣,她隻知道她不能死在這!

她淌過了多少事,經曆了多少困難,第二次生命她不能死得這般毫無價值。

就在這時,旁邊的門突的拉開了一條縫,一個著長衫的人明明緊張得要死還是拚命的朝她招手,這是一個讀書人。

花芷看他一眼,又回頭看向來路,她身上有傷,地上有血跡,如果她進屋……

打了個手勢,她走到巷尾,往傷口上抹了一下,然後將血跡一點點印在牆上,做出一副從這裏翻過去的場景,然後她脫下沾了血的鞋子,忍著疼將所有流血的地方都抹了一下,不讓留下一點痕跡,這樣她才進了屋。

關門之前她再次看了一眼,確定沒留下絲毫痕跡才心下一鬆,一屁股坐在地上勉力穿上鞋。

屋裏此時還有兩個中年人和兩個小的在,幾人都帶著幾分懼意的看著她,她甚至能想到在年輕的學子要開門之前他們應該是不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