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在金陽又呆了五天,其中四天顧晏惜是和曾向言那一幫人混在一起,他有錢,大方,且世家公子比拚的那些他都會,那段數比起他們明顯還要高多了,可見家中在京城定不簡單,這樣的人他們自是樂於結交。

於是走的這日他們皆送行來了,想留著這點香火情,連喻薇薇都沒落下。

“真要走了啊?以後還會來嗎?”

花芷笑了笑,“京城離這也不遠,說不定什麽時候就來了。”

喻薇薇知道這是托詞,卻也不能點破,隻得點頭道:“下次來了記得來找我,我成親了也可以出來的,咱們金陽不講究那些。”

“成親?你要成親了?”花芷麵露訝然,她這些日子對喻薇薇也有一些了解,喻家隻這一個女兒,是打定主意要招婿的,倒也不是沒人上門,便是喻薇薇脾氣差一點,可喻家的家底擺在那裏,這一成親就不是少奮鬥幾十年,富貴幾輩子都沒問題,說到底這天下還不是男人的天下,以後成了親一個女人還真能將他拿捏住不成。

大概這麽想的人不少,求親的人還真是不曾斷過,可惜喻薇薇一個都看不上,從十二三歲到現在都十六了親事依舊未能定下,喻家旁係的人上蹦下跳著一直就想過繼人到嫡支來,就算為了本家的穩定喻薇薇也無法繼續任性,幾年都沒定下來的事突然定下倒也不奇怪。

“總不能便宜了那群狼心狗肺的人,反正要選一個的,大表哥選的總不會太差,婚期應該就在年後,不會拖太久。”喻薇薇笑容憊懶,“我就不接你來喝酒了。”

眼前這個說著快要成親的姑娘無半分喜色,花芷看著她,深刻的感覺到了這個社會對女人的不友好,某些時候女人對男人來說就是用來完成人類繁衍任務的,她何其幸運能遇上晏惜。

說了聲稍等,花芷從馬車裏找出一個包裹,從裏翻出一個玉簪子,這是這幾日她瞧著不錯買下來的,本是給花靈攢的嫁妝,這會便先占用了。

“相交一場,小小心意你收下,祝你幸福。”

喻薇薇愣愣的看著遞到眼前明顯水頭非常好價值定然不菲的簪子,突的就紅了眼眶,幸福,什麽叫幸福?在別人眼裏她娘很幸福,隻生了她一個卻也一直占著主母之位,且父親待她並不算壞,可又有幾人知曉不是她爹不想換個夫人,是知道換了也沒有用。

家裏家外多少女人,可除了她這個嫡女就再沒有誰能生出個一兒半女,他命裏就隻得這一個女兒,再有曾家這層關係在,他又敢換?

她也不曾對自己的夫君有什麽期望,一個男人,真有骨氣不會做上門女婿,便是有各種不得已,也會因為上門女婿事事低人一頭而心氣不順,對她好讓她幸福?那是怎樣的奢望。

可這句祝福她收下了,喻薇薇接過來,抬起頭來紅著眼眶笑,“謝謝。”

見晏惜已經翻身上馬準備上馬車,花芷往馬車走出去一步又停下,轉過身來依舊語氣溫婉,“日子是自己在過,不要太苛待自己,萬事莫強求,看得上你的人你什麽都不做他也看得上,看不上你的你把他捧到天上把自己踩進泥裏他依舊看不上。”

花芷笑了笑,“隻有自己才知道疼的滋味,也隻有自己才知道怎樣才能讓自己不疼,薇薇,用你的聰明對自己好一些,如果那人不值得,那就把所有柔軟都留給自己。”

喻薇薇捂住眼睛不讓他人看到自己的眼淚,隻是用力點著頭,聽著腳步聲漸遠,聽著馬車輪子在地上滾動的聲音,聽著動靜越來越遠,直至不見。

曾向言離著不遠,自也聽到了那番話,他能明白表妹為何會哭得這般不能自抑,心裏跟著難受得慌,回頭向其他人打了個眼色,他們會意,看了那個向來潑辣不好惹此時卻狼狽不堪的喻家姑娘一眼,打馬離開,他們都有姐妹,聽了那番話卻也有些戚戚然,天真無憂的嫁出去,又有幾人再歸來時仍快樂。

“表妹,回吧。”扶著她上了馬車,曾向言騎走陪在一側,聽著哭聲漸歇心頭才鬆快了些。

“小表哥。”

“恩?”

“我今天才真正把花靈當成朋友是不是遲了?”

喻薇薇的聲音哽咽暗啞,曾向言看著之前花家兄妹離開的方向,想到那個從不對他們另眼相待,連眼神都不曾在他們身上停留過的姑娘,突然發現她雖然輸了不少錢可眼神始終清明並沒有半點沉迷,大概,和她弟弟一樣隻是好奇吧,好奇的勁頭過了就歇了,所以走得這麽幹脆。

“她不似交淺言深之人,會和你說這些話當是非常看得上你。”

喻薇薇靠著車廂笑了,又哭了,是啊,那人平日裏沒幾句話,還是頭一回說這麽多話呢,定也是把她當朋友的!

話本上那種可以說任何秘密也不用擔心會被對方在背後捅上一刀的朋友。

隻不知,以後可還有相見之日。

船上,在上等船艙裏安頓下來的顧晏惜也在問,“怎的會和她說那些?”

花芷看了艙門一眼,顧晏惜便又道:“有人守著。”

“喻薇薇其實是個挺好懂的人,雖然看起來心高氣傲,等閑人看不上,可我自認識她開始她便在有意無意的護著我,其他人不是沒想過聯手從我手裏哄銀子,是她從中攔著,對她來說我雖然是個外地人,卻是曾向言交待過她要帶著我玩的,她便把我當成了自己人護著,明裏暗裏的還提點過我不少,真要說起來反倒是我心思不正,利用她來達成了大半目的,那番話,就當是我對她的愧疚吧。”

花芷歎了口氣,“從古至今,凡是招婿的有幾人過得好,若能想開了不為難自己日子也能不那麽難熬,要是她能成為那個例外過得幸福就更好了。”

顧晏惜握住她的手親了親,繼續最近每日都要捂手的活計,“你太心軟了。”

花芷失笑,她要是容易心軟的人哪可能有機會來到這個世界,不過是虧心罷了。

PS:還是那話,出現得多的人物必然是有後續的,恩,明天三更,食言長十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