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芍藥跑出殿去打了個噴嚏搓了搓鼻子才重又進去,繼續埋頭鼓搗藥方。

四皇子看了她一眼,從來福手裏接了茶過來送到父皇手上,“芍藥身體可無恙?”

芍藥根本不理他,她還巴不得身體有恙好趕緊離開皇宮呢,哼!

皇帝半靠在**,看著那坐得大馬金刀完全沒把自己當個女人的芍藥眼裏有絲縱容,“可別是過了朕的病氣。”

“我身體好著呢!”芍藥把寫好的藥方往來福手裏一拍,“抓藥來,我自己熬。”

來福看向皇上,皇上卻又疑上了,“太醫院還敢對朕的藥動手腳不成。”

“我怕他們不懂毀了藥性。”芍藥一點也不覺得對著太醫院一眾人說這種話有什麽不對,對她來說這是她的藥方,自然是她最清楚要怎麽弄,而且皇上這身體太脆弱了,她得小心點保持住平衡,哪裏敢假手他人。

皇帝失笑,示意來福去抓藥回來,比起太醫院的太醫他確實更信芍藥。

四皇子眼神晦暗的看了芍藥一眼,轉頭正欲陪著父皇說話就聽得外邊通傳,“皇上,月貴人來了。”

“哦?讓她進來。”

皓月著一身白色宮裝,神情淡淡,四皇子起身向她見禮,她也隻是清淺的點了點頭,麵對皇上時臉上才露出些許擔心來,“您可好些了?”

“無大礙。”皇帝握住她的手,一蒼老,一青蔥,鮮明的對比,皓月瞧了一眼就別開了視線。

“臣妾來陪您解解悶。”

“朕睡的時間比醒的多,不拉著你在這受罪,來過就行了,回去歇著吧。”

皓月也沒有真就立刻走,陪著說了會話才離開,此時皇上精力已是不濟,四皇子趁機告退,快走幾步追上皓月。

“聽說娘娘前幾日犯了頭疼,不知可好些了?”

皓月雙唇微勾,“四殿下不知我進宮前是何身份?堂堂七星教主豈會連這等小毛病都醫不好。”

四皇子沒想到她會直接挑明身份,倒覺得她有幾分與眾不同,遂笑道:“我隻知娘娘曾被七宿司首領私下看押了一段時日,這七宿司素來有些特權,隻是沒想到此事也隻是輕輕放下了。”

“四殿下想說什麽?”皓月停下腳步看向四皇子,她並不願意和四皇子過多接觸,對他們都沒好處,可如今她正焦躁得緊,處在後宮要見一個外男太難了,她等了許久也不曾等到和那人見麵的機會,如今聽到四皇子提起她不由得就想知道更多,想知道……他對自己進了宮是何態度。

四皇子左右瞧了瞧,臉上依舊笑著,聲音卻壓低了些,“這裏可不是說話的地方。”

皓月看著他片刻,轉身離開,“進宮許久還不曾正式拜見貴妃娘娘,是本宮的不是,理該前去拜會。”

四皇子滿意的笑了,他的人查到皓月還被七宿司首領扣押在豫州時來往便不少,再加上來了京城後的頻頻相見,他不相信其中沒有點什麽事,今日一試探,果然如此。

若是這皓月和那人有點什麽特別的關係……四皇子年輕的臉龐笑得很是意味深長。

***

十月中旬,衣物已是添了一件又一件,今年仿佛格外冷些。

花芷收到了按她的法子泡製的第一批冬茶,取茶葉泡了一壺,抿了一口後就皺眉。

顧晏惜看她這般忙問,“味道不對?”

“淡了些。”又喝了一口,花芷放下小杯,“但也比茶磚強太多了,明年看迎春她們幾個誰能抽出空來,讓她們去各個茶園親身示範一圈,別浪費了我的好茶葉。”

“我喝著味道還不錯。”

“你才喝過多少茶。”花芷笑話他,“這個味道你覺得大家能接受嗎?”

“凡是喝過的都能接受,並且覺得磚茶再難入口。”顧晏惜笑,“你完全不用擔心會沒人要。”

“倒也不是太擔心,好東西不愁沒人要,讓下邊的人把帳目做清楚些,另外,茶商該坐不住了。”

“我已經交待下去,若有人來接洽便將我們談好的條件告訴他們。”

花芷點點頭,端起小茶壺捂手,“豫州那邊蘑菇走得可好?”

“賣得不比京城差,天冷後菜色越來越少,生意會越來越好。”顧晏惜看她穿著厚厚的衣裳依舊畏冷的模樣揚聲吩咐,“劉香,去生個爐子。”

“才十月。”花芷哭笑不得,現在就生爐子也太早了些。

“你冷。”

花芷沒法辯駁,她是真覺得冷,從骨頭縫裏鑽出來的冷意讓她手腳沒有一點溫度。

“確定十一月去北地?”

“可能提前一點走,幾樁買賣都安排下去了,後續有你的人跟進,我放心。”

顧晏惜皺眉,他無法不擔心,在家就這麽懼冷了,這要出了門得遭多大的罪,可他也知道無法說服阿芷,想了想,道:“那就幹脆早一點走,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今年沒有那些凍瘡藥帶,其他許多東西也能在那邊添置,要帶的就少了。”

顧晏惜拍板,“那就四天後出發。”

花芷想了想,覺得沒問題,隻是,“你今年還陪我去?”

“當然,我哪放心讓你獨自去。”

“可是皇上那裏……”

“陰山關今年變動大,又增了五萬新兵,我有理由前去察看情況。”

花芷忍俊不禁,“你不用說服我,能說服皇上就好。”

顧晏惜也跟著笑了,“他也不放心,會允我前去。”

花芷彎著眉眼,可一想到這一趟長途奔襲她就腿根發軟,忍不住就有些懷念起某些交通工具來,臨影是好馬,可好馬同樣會磨爛她大腿,同樣會讓她顛簸得骨頭都散架,同樣遮不了風躲不了雪。

但是她得去。

知道她又要北上,家裏人雖然高興卻也難免有些不忍,她們深居內院不知外邊風雨,可她們看得到大姑娘的忙碌,看得到這一日冷過一日的天氣,她們也心疼她一個姑娘家這般風裏來雪裏去,那樣的辛苦她們光是想像就打冷顫。

可沒人能說服花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