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爺子若有所思的點頭,“皇上怎的突然生出這個念頭?有人進了讒言?”

“他說自己一事無成,當一個人這麽說的時候,但凡有點能力的都會想改變這個情況,皇上手握皇權,這等心思又豈會比一般人差。”

老爺子點點頭,再一次在心裏確定了芷兒的消息來源不簡單,皇上的話,一般人不會知曉。

花芷不知道自己無意間已經暴露了些東西,繼續道:“大運河不是不能修,可如今的情況您比我清楚,儲君未立乃內憂,朝麗族卷土重來為外患,內憂外患之下再去開鑿大運河,一個不好大慶朝就會被拖死,我們身在京城可以死在最後,可我祖父他們在邊關,一旦青壯皆拉去修大運河,前線失去兵源補充吳永戰敗,祖父他們會是最先遭殃的人,好叫您知曉,七宿司已經說服皇上下令提前征兵,您再把錢袋子按緊了,不給皇上機會,他也不好在眼下這種情況下明目張膽的說要開鑿大運河。”

“既然開了口拒絕不了,那就幹脆讓他沒有開口的機會是吧。”老爺子笑,裝作無意的問,“這主意你出的?”

“另有其人。”從北地回來的一路上,歇息時晏惜就會說起這些事,他不像別的男人那般容不下女人有自己的思想,而是會引著她說出自己的想法,她自是不會拂了她心意。

老爺子點點頭,轉而道:“兵部那邊已經打好招呼了?我目前還未聽到風聲。”

“應是需得等南邊安撫好後才會征兵,我也隻是聽了一耳朵,不甚清楚內情。”

老爺子琢磨了片刻,慢慢的道出一點戶部之事,“大慶朝國庫其實並不豐盈,這幾年天災頻頻,朝廷年年賑災,再加上皇上去年大修行宮花費不菲,國庫已經空了大半。”

“空了大半……是還剩多少?在去年之前我都覺得大慶朝不說太平盛世卻也安穩,怎麽就國庫不豐了?”花芷有點慌,內憂外患,國庫空,老皇帝想開鑿大運河,還隨時惦記著官員的項上人頭……這怎麽看都是亂世之象啊!

“目前能動用的在九百萬兩左右,此次賑災還需得出去一部分,這點銀子也就夠支撐一起戰事,芷兒,大慶朝缺錢,糧食也遠不如以前滿倉。”老爺子苦笑,眼下確實不是上位的好時機,可聖旨下來他隻能接下這個燙手山芋,若是可以他真想掛印算了。

花芷不知道怎麽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國庫竟然隻得九百萬兩銀,這是一個國家的存款!

“且今年南澇北旱糧食欠收,皇上必要免稅百姓才能活得下去,這樣一來糧倉得不到充盈,戶部需得賣陳糧買新糧,換算下來還得有一筆支出,哪哪都要錢,來錢的地方卻沒有。”

“糧食不買,想辦法從炎國那得到。”花芷靈光一閃,“炎國之前坑了大慶一把,拿這個做文章換他們點糧食他們會幹,或者給一個相對較低的價錢也可。”

老爺子也打過炎國的主意,想著實在不行就派人去購買,那裏產糧極高,相對應的糧價就很低廉,可要是能不花錢就得到,誰不願意?

隻是,“怎麽坑的大慶?他們留什麽把柄了?”

花芷這才記起此事壓在七宿司了,於是把那個小鐵礦的事說了,“具體的情況我還得問問,過幾天再來告訴您,還有那陳糧您也別往外賣,索性就拿去賑災吧,這樣是不是就能少出些銀子?”

“如果真如你所說此次是七宿司監管確實可行,回頭我就和其他人商量看看怎麽處理,再給皇上上折子請示。”

祖孫倆就這事又細說了會,朱浩誠和朱浩東就一道來了,看兩人神情相處很是得宜。

朱皓東笑著打趣,“一進門就聽說大姑娘來了,這大姑娘的名頭可是越傳越廣了。”

花芷屈膝見了禮,回話道:“這算什麽名頭,哪家還沒個大姑娘了。”

“不一樣不一樣,除了你可沒有人能把一個排序打出名頭來的。”朱浩東也不去大哥下首坐,直接坐到了芷兒身邊。

朱家大哥朱浩誠笑眯眯的問,“你爹還好嗎?”

“在那邊當上先生了,倒是沒有吃太多苦。”花芷答得乖巧,她喜歡這種親人之間的關心,不論是外祖父還是外祖母,又或者現在的大舅,他們首先關心的都是這個,這說明他們都把花家人放在心上了。

既然朱家二舅來了免不了就要說起買賣上的事,“你才回來可能不知,肥皂已經做出來了,本來打算等你回來看過貨後再往外賣,可自家先用著總無妨,沒想著家裏都說好,又往各自的親戚家裏送,再加上周家也是同樣的情況,這一通下來東西還沒往外賣呢,名聲就起來了,如今各家各戶搶著要,連自個兒家裏都沒留著幾塊,一會我去拿給你,你瞧瞧看是不是合格了。”

“大家都認可的東西不會有差的。”

朱浩東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那不行,不給你看看我這心裏不安穩。”

“那好,我拿回去用用再告訴您。”花芷看著意氣風發的二舅,再看看好似並沒有心存芥蒂的大舅,突然間就明白了為什麽大舅對這門親事這麽上心,而外祖父也極為讚同。

柏林是花家長子嫡孫,不論花家以後如何,她如今手裏這些東西都是要交到柏林手裏的,有這層關係在,二舅即便拿著這門生意又如何?這裏邊可有她的三成利潤在,如果這門親事能成,以後交到了柏林手裏和交到了表妹有何區別?

二舅當然也看得清其中利害,所以他也並沒有因為手裏多了一塊大蛋糕而野了心。

當然,這並不能說明朱家對她就是利用,若他們存了此心,這個買賣她根本不會拿給他們,要把關係維係好,光是接受是遠遠不夠的,需得付出。

隻是心裏有了這個想法,再看到朱姍時她心情就有些微妙,而朱姍一如既往的親近她,而且還帶著點羞意,顯見朱家的意思她已經知道了,並且並不反對。

再一想到柏林的態度花芷就覺得有點頭疼,怎麽好像就她一個人在擔心兩人是不是喜歡對方,難不成真要在他們還這麽小的時候就定下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