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點已經下衙,一行人直奔花家居住的地方。

花芷忍不住夾了下馬腹,無聲的催促馬能走得更快,偏偏她還緊拉著馬韁控製馬速,馬打了個響鼻,不知到底是該跑還是不該跑,小跑幾步就走幾步再小跑幾步。

離得更近了。

這時,前邊走著的一行五人印入眼簾,瞧著那幾道脊梁挺直的瘦削背影花芷下意識的勒緊馬韁,馬人立而起,長鳴一聲。

走在邊上花平陽無意間一個回頭,看到馬上的人就收不回去了,立刻又驚又喜的整個人都轉了過來,顫聲喚道:“芷兒!”

另外四人刷的立刻轉身,眼神自覺的去尋找人,然後緊緊盯住,不自覺的就攢住了拳頭。

花芷翻身下馬,倒頭下拜,聲音脆響,“芷兒代花家在京城的所有人問祖父安,問父親安,問二叔安,問三叔安,問四叔安。”

花屹正顫著手把人拉起來,“你這孩子,怎麽,怎麽……”

他想說你怎麽又來了,可直到見著人他才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在盼著這個行事往往出人意料的孫女能再過來,來和他說一聲:家裏一切都好,大家都好。

而現在,她真的來了!

做為花芷的父親,花平宇則一手背在身後握拳,一手掩嘴輕咳一聲,明明滿臉都是驕傲的神色偏又要別扭的說:“怎麽做這副打扮,難看。”

花屹正瞪大兒子一眼,“說的什麽話,芷兒怎樣都好看!”

花芷眼眶微紅,滿臉笑意的替別扭的父親說話,“爹是心疼我了,北邊風沙大,這樣穿能舒服點。”

是真的穿得亂,裏邊一身勁裝,外邊卻是裹了一層黑一層白的大披肩,既為擋太陽,也為擋風沙,再加上跑這一天,樣子自是不會好看到哪裏去。

花芷摸懂了父親的別扭性子,哪會聽不出他話裏的心疼之意,那些年她安於一隅,其實錯失了許多東西,許多人。

“花老大人,這是花家姑娘又來啦?”

說話的還是上次在街上遇著的那人,花家人這才發現周遭已經圍了不少人了。

花屹正驕傲的矜持著,“沒想著她又來了,之前的信裏也沒聽她提起,堵大家的路了,我們這就回。”

“沒有沒有,路寬著呢!您自便。”

花芷上前扶住祖父的胳膊往不遠處的屋子走去,那裏已經有人聽到動靜迎出來了。

走了兩步花芷回頭,顧晏惜指了指那邊的客棧,她會意的點點頭。

這番動作她沒有遮掩,花家人看在眼裏,不由得多看了那位陸先生一眼,顯然,這半年裏發生了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事。

花屹正想得不免就多了些,心往下沉了沉。

和一眾家人見了禮,又將一大包裹的信件交出去,花芷去堂屋向祖父行大禮。

“好了好了,這些俗禮就免了。”花屹正正要讓人去扶便記起如今家裏沒有丫鬟,總不好讓小廝近芷兒的身,而芷兒也沒有帶丫鬟出來,待他想親自去扶時芷兒已經拜完了。

花芷又向父親和三位叔叔行了大禮,便是不想受的也在花芷的堅持下受了,她此時代表的不止她個人,還有家裏的所有人,這個禮,該受的。

夏天裏天黑得遲,時辰卻也不早了,花平宇看女兒一身風塵仆仆,便是再想知道家裏的情況也忍下來,提議道:“不急於這一時半會,便讓芷兒先去歇息吧,爹,明兒您別去上衙,我過去替您。”

“不用。”花平陽接過話頭,“明兒我去一趟替我們都請了假,上峰會批的。”

“也好,老麽你去一趟。”

“是。”

花屹正看向孫女,“還是住之前那家客棧?”

“是。”

“那就還和上次一樣,你四叔陪你住。”

花芷看了四叔一眼,應是。

“早點去歇著吧,明兒我們再好好說話。”

花芷起身朝屈膝一禮,“您放心,家裏一切都好,大家都好。”

花屹正心裏本就沒緩得下去的澀意又升騰起來,奔波千裏她就為帶來這一句,他千盼萬盼,等的也是這一句。

如今她帶來了,而他也盼到了。

“去吧。”

走出堂屋,外邊一眾小輩一個都沒走,看得出來家裏長輩把他們護得很好,即便受此磨難催長了他們,然後他們依舊眼神清正,滿身書卷氣。

這裏有人比她大,也有人比她小,她也就不區分那麽多,團團行了一禮,再次道:“家裏一切都好,大家都好,不用擔心,明天我再來細說。”

庶弟花柏禮和花柏祥應得最大聲,這可是他們的長姐!

從院裏出來,花平陽正要趁這個機會好好和侄女兒說說話就看到了那個礙眼的男人,上次接觸過後他對這個男人實在是印象深刻,一邊替芷兒擔心又一邊有些安心。

同為男人,他知道男人的話信不得,可每每想起他又覺得這個男人有幾許可信,不是真心喜愛不會陪著奔波千裏,不是真心喜愛,看著芷兒時眼神不會那麽柔軟,一個殺伐果斷的人給出的柔軟才最為難得。

隻不知,如今兩人是個什麽情況。

顧晏惜拱了拱手,“花四爺。”

花平陽也回了一禮,“陸先生。”

自從阿芷改口叫他晏惜後倒是有些日子沒聽到這個稱呼了,顧晏惜看了阿芷一眼,側身相引,“房間定好了,也給花四爺定了一間。”

花平陽不輕不重的道了聲謝。

兩人的相處讓花芷莫名有種做爹爹的挑剔拐跑自家女兒的那個壞男人的即視感,被自己的想像宭了一窘,她趕緊引了個話題道:“四叔,這段時間大家可都還好?”

“都好。”花平陽神情緩和下來,“你那個大夫朋友醫術高明,爹的病斷根了,其他人的小毛病也都好得差不多,我進了守將府,大哥和父親受吳永將所托梳理陰山關,成績顯著,花家多少也算有了點自保之力。”

“這樣就太好了。”花芷笑容都明媚起來,隻要花家能在這裏站穩腳跟就好,她不貪心,其他的,還得在京城角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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