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的兩個護衛緊緊跟了上去,等幾人走遠了花芷才又回頭看向另兩個護衛,“去一個暗地裏護著,遇著情況什麽都不用管,一定要先把人護好了。”

兩人並非出自七宿司,而是顧晏惜的人,個高一點的叫於濤,另一個名汪成,出來之前就被好好囑咐過,這會沒有二話,汪成應聲跟了上去。

將六皇子放離眼皮子底下,花芷不是不擔心,可是她把人帶出來也不是真的看看山看看水就好,她希望他能看到更低的地方去,看看那些和他差著十萬千裏的生活,看到一些身為一個皇子根本沒機會看到的東西。

從私心上來說,她也希望這個聽話的孩子在尚沒有承載那些沉重之前能有一次不一樣的體會,不受身份之限,也沒有那麽多複雜心思,這是小的時候才有的特權,等長成了大人就是想簡單也簡單不起來了。

因為每個人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就長成小的時候自己最不喜歡的人。

就如她。

花芷心情突然間就低落下來。

芍藥對情緒最為敏感,她把抱夏趕到一邊,自己巴到花花身邊安慰她,“花花你放心,我給了小六不少好東西,就算他跑得再遠我也能找到他的。”

想到她給自己的東西,花芷心便跟著安穩了些,有護衛跟著,小六又機靈,再加上芍藥給的這些東西,應該是出不了什麽事的。

把人拉著躺到腿上,花芷低頭對上芍藥清澈的眼神,“我要辦的事情無聊了些,明兒你就別跟著我走了,自己去玩玩。”

芍藥確實覺得沒意思,想了想她也就不為難自己了,“那我明天去這裏的藥堂看看,師傅說這裏的人對風濕很有一套。”

“好,我讓徐英跟著你,你不擅打理那些瑣事,有他在你就無需理會那些。”

芍藥笑嘻嘻的應了,她喜歡被花花這麽照顧著,哪怕花花說的那些對她來說都不是問題。

花芷摸著她凹凸不平的臉也笑,沒有說出更深一層的理由,雖說京中女人就沒什麽地位,可這一點北方曆來比南方要好,在南方,尤其是在荊州這邊,女人就是當牛做馬用的。

別看她遇上的好似還不錯,若非身後跟著幾個人高馬大的護衛,那夏洚都未必會拿正眼看她,首先就是她一副來頭大的架勢把人給唬住了。

芍藥是女大夫,在這荊州女人當大夫怕是更不可思議,她不想芍藥在她看不到的地方被人欺負了去。

次日夏洚再看到花芷時她便隻帶著兩個人了,他也不多問,確定她昨日沒有接觸任何其他船行的人後他對花芷的熱情就又上升了一個高度,這位姑娘的態度就說明了她是誠心在談買賣,而非抱著幾家取一這樣的想法,他喜歡這樣的誠心,並且願意在商談時有所讓步。

在兩方都有心的情況下,合作洽談得極為順利,短短時間就把章程定了下來,等中人的時候,花芷便問起了安泰漁行。

“安泰?大姑娘真是好眼光,我欲向大姑娘推薦的幾家裏便有這家。”夏洚談成了這樁買賣心情大好,這位大姑娘可真是大手筆,一次就定了兩年,做他們這一行,有得這樣一樁長期買賣做支撐,就算再難都是能熬得過去的,哪怕是鄭家再厲害呢?

從私心上來說拿下了這樁買賣,他接任夏家更是十拿九穩,於是他也就願意說得更多一些。

“安泰的老板姓吳,叫吳正,家裏以前是開鏢局的,後來也不知為何轉了行,也因著這個背景,他行事很是磊落大氣,從不胡亂壓價,那些小漁民都喜歡將魚賣給他,就是在這湞陽他也有點名氣,很多府裏都愛買他家的魚,據我家的管家說安泰漁行的魚就是比別家的要鮮活。”

“少東家給的評價很高。”

“哈哈,若是能和他對接我也高興,辦起事來能省不少事。”

倒也確實如此,花芷點頭,也不現在就應諾合作的一定是這家,耳聽為虛,她得親眼見過了才行。

夏洚趁機又看她一眼,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也不例外,“不過那邊情況比起我們這邊尚要複雜些,真要過去了大姑娘還需得謹慎些才是。”

花芷眼露疑惑的看著他。

被這麽看著,本不欲多說的夏洚不由自主的就道:“那邊有一家老漁行叫雨順,行事很是霸道,安泰一直是和另一家漁行聯手才堪堪保住了平衡,大姑娘這筆買賣太大,怕是有人會眼紅。”

“他家的貨如何?”

夏洚意味深長的道:“我家不曾買過。”

不買就足以說明一切了,花芷微微點頭,“多謝少東家如實相告。”

“我還是那句,希望對接的是個好說話的人,不然我們商行也不痛快不是。”

“少東家是個明白人。”

中人在管事的陪同下進來,花芷收了話頭,打起精神準備立契。

買賣敲定,花芷婉拒了夏洚的邀請,一上馬車就連著灌下幾杯水後方覺得喉嚨不那麽難受了。

抱夏讓小姐躺在她腿上,力度適中的給她按摩太陽穴,花芷正享受就聽得於濤的聲音傳來,“大姑娘,後邊有尾巴。”

花芷張開眼睛,眉頭微皺,夏洚是聰明人,買賣既然已經談下來了當不至於還派人來跟才對,“和昨日可是同一人?”

“不是,之前便發現他在商行外邊,應不是商行的人。”

花芷回想了下到湞陽後的言行,除了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外地人,應該再沒有表現出其他什麽才對。

“等回了客棧後你跟住他,看看是什麽來路。”

於濤頓了頓才應是,人手都分開了,他再一走大姑娘身邊可就沒人了,想著那個客棧尚算妥當他才敢應下。

回到客棧,因著她們主仆的歸來大堂照例靜了一靜,很多或明或暗的目光落在花芷身上,花芷眼神都沒有偏一下徑直上了二樓,卻沒有一個人上前。

人慣來對新鮮的人事物好奇,更不用說是這般有別人他們認知的女人,他們太習慣唯唯喏喏的女人了,花芷這種不拿正眼看他們的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劑興奮劑,誰都想沾。

PS:生病,我也不想。好在沒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