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累,花芷也在平時那個點醒了過來。

下人永遠比主子要起得早,有的已經打完了一套拳,有的則是等著小姐起身後一起,花芷不知她們自己是如何分派,見從不曾出過亂子她也就不管。

“花花,我們來練練手吧。”看花花打完了拳芍藥蹭了過來,花花的動作那麽有力,她看得有點心癢。

花芷也想檢驗一番練了大半年的成果,欣然應下,兩人在院中擺出了陣勢,屋裏屋外忙活的丫鬟們都圍了過來,眼露興奮,這大半年下來她們可也沒少吃苦頭,雖然現在已經習慣了每天的早課,可大冬天的時候在冰天雪地裏打拳的痛苦她們也都記憶深刻。

可她們更記得的,是她們小姐隻要在家,沒有一次落下過,她們都希望小姐的辛苦沒有白費。

芍藥用的是同一套拳法,花花的英勇她聽過無數次,出手時雖留有餘力,心裏卻沒有半點小看,但過了幾招後她就皺眉,花花的弱點太明顯——力道不足,優點也很明顯——反應快,即便是她先出手,花花也總能險險出招將她擋住,可也因為力道不足會被逼退幾步方能立住,總歸是比她期待的要差了些。

芍藥撒了手,麵露疑惑,“和我聽說的不太一樣。”

花芷臉上紅撲撲的覆著一層薄汗,聞言便笑,“這就是我的水平。”

“那為何在莊子上時會那麽厲害?那人我知道,當時可是從晏哥手底下逃脫的,本事不弱。”

“他要我的命,我隻能和他拚命,你不是我的敵人,我自然無法和你舍命一搏。”花芷接過抱夏遞來的帕子擦了汗,想起什麽轉過頭去,問:“我記得老宅那個沙盤就是家裏一個會木活的下人做的,他還在花家嗎?”

抱夏一愣,想了想,道:“在的,不過婢子得去查查他是在家還是派出去了。”

“在家就好,讓他尋個空再按原來那個樣子做兩個,大些也無妨。”

“是。”

“什麽沙盤?”芍藥走過來問。

花芷有些意外她不知曉什麽是沙盤,這東西,在武將家中應該是常備……吧,以芍藥的神情當不至於沒聽說過才對。

看著芍藥的神情,花芷突然不是很確定這個常識在這裏到底是不是常識了。

當時祖父看到那個沙盤的時候是什麽樣的神情來著?花芷用力回想,可當時實在是沒留意,隻隱約記得平日裏都放養她的祖父那幾日都有過她院子裏來。

“花花?”

“小孩子玩兒的東西,做好了你看看就知道了。”花芷索性放開了不去想,反正既不是能影響民生的東西,於花家也不會有害處。

一聽說是玩兒的芍藥就來了勁,用了早飯就不見蹤影,知道她是幹什麽去了花芷也不多管,既然決定南下,家裏的事她便需得盡快安排妥當,年中她必是要去北地的,她的時間並不寬裕。

“徐管家氣色看起來挺好。”

徐東進躬身,臉上笑意舒坦,長子有了出路,幼子也被當家的叫到跟前聽用,隻要自己不行差踏錯了以大姑娘的性子定不會虧待了他,來之前他就打定了主意,就是讓他現在就讓位他也高高興興的應下。

“雖說想讓您去享享清福,可家裏現在實在也是缺不得您,可能還得勞累您一段時間。”

徐東進一愣,徐傑之前不是說……

迎春將一張紙遞到他麵前,他下意識接了,低頭一看,是幾個人名,還都是府裏的管事。

“這幾人無論品性還是辦事能力都不錯,還得勞煩您從中挑一個帶在身邊好好教導,不說要有您的辦事周全,該懂的卻也得全懂,您瞧著誰合適?”

徐東進素來知曉家裏管事的聽任並非由大姑娘一力定下,而是由她身邊那幾個能幹的丫鬟合力挑出,大姑娘隻做最後的抉擇,可見她並不是專權之人。

於是他也不推諉,看著幾個人名細細思量過後道,“小的瞧著李德最合適,他家老子娘都在府中,娶的媳婦也是家生子,兄弟又跟著去了北地,可以說一家榮辱都係於花家,秉性上他雖說沒有徐強機靈,可做為一府管事,沉得住氣更重要,其他東西都是可以慢慢磋磨出來的。”

“既如此,那就李德了。”花芷當即拍了板,“管家受累,李德就交給你了。”

“小的份內之事。”將接替他的管家交給他來調·教,這本就是對他最大的信任,徐東進隻恨不得把幾十年的經驗一股腦全教給李德,好讓李德能盡快為大姑娘所用。

一事接一事,等閑下來的時候日頭已經偏了西,院子裏傳來柏林的聲音,其間夾雜著六皇子和隨安的,當然,最大聲的那個肯定是芍藥。

她走出院子看到院中的情形就笑了,那人動作倒是快,這便做出來了,走近幾步,發現這個沙盤比之老宅那個要精致了許多,且也大了些,長寬怕是都有兩米了。

“表姐。”楊隨安最先看到她,沒了掣肘的少年眉間鬱色盡去,笑起來時有了些少年人該有的疏朗。

花柏林和六皇子齊齊轉過身來,一人喚長姐,一人喚姐姐。

對他們笑笑,花芷看向隨安,“休沐了?”

“是,先生有事,今日便早早放學讓我們歸家。”

“正好,鄭先生向我請了一日假,明兒你去族學替一天,把論語那一堂留給柏林即可。”

楊隨安笑眯眯的應下,他喜歡極了這種相處,並不因他不姓花而客套,也不會把他當成客人來看待,而是該如何便如何,讓他覺得這裏就是他的家,他和花家其他表兄弟也沒什麽不同。

在這花家,他安心得通常都覺得兩日休沐實在過得太快。

一邊等不住了的柏林著急的插話,“長姐,我們來對戰一局。”

“你確定?”花芷掃過在場諸人,不知何時晏惜也來了,就站在一邊看著這個沙盤,微微凝眉不知在想什麽。

柏林也不想丟臉,可是很久沒玩實在手癢心也癢,再說了,做長姐的手下敗將久了,他羞恥心都跟著跑沒了。

反正是長姐,又不是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