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花家咬下一大塊肉來,楊家輕易不會和離,花芷有這個心理準備,可她能接受的隻是和離,是一紙放妻書,而非休書。

安撫好忐忑不安恨不得把說過的話都吞回去的小姑,花芷去找四嬸,這方麵的事她也就能尋四嬸說一說。

“她真下定決心不會後悔了?”

“我瞧著是,應該還是隨安給了她勇氣。”看著四嬸懷裏小小的孩子,花芷伸手逗了逗,邊道:“我隻知道大慶律是允許和離的,卻不知該怎麽做,四嬸可知道?”

吳氏眉頭微皺,“倒也知道一些,但是主動權還是掌握在男方手裏,楊家未必就真會痛快給放妻書。”

“我擔心的也是這個,可總得試一試。”

“需要我去一趟楊家嗎?”

“按理該我娘去,可她要真去了隻怕要水淹楊家了,還是麻煩四嬸你跑一趟吧。”

吳氏嗔笑不已,“哪有這麽說自己娘親的。”

“實話實說,到時讓蘇嬤嬤陪你一起去。”

蘇嬤嬤代表的是老夫人,即便老夫人已經不在了,要臉的,尤其是之前還多有仰仗花家的人家總要給幾分臉麵,若對方連臉都不要了,那自然沒說的,她也會往沒臉了做。

不就是比不要臉嗎?誰怕誰來。

花芷無比淡定的在心裏定出數個不要臉的攻略,麵上卻半絲不顯,問起了另一件事,“四嬸和娘家如今關係如何?”

吳氏一愣,“怎的問這個?有需要吳家幫忙的地方?”

“倒也稱不上幫忙,互惠互利吧,我記著之前吳氏是有意要和花家拉開距離的,如今是個什麽態度?”

吳氏沉默著沒有說話,她對芷兒也有了些了解,知曉她既然說互惠互利那必定就差不了,可一想到娘家人的態度她又無法不心寒,每每回想起在娘家時的百般寵愛都如做夢一般。

可,她畢竟姓吳啊!

吳氏苦笑一聲,“你想做什麽給我透個音,我派人去說一聲。”

花芷的手指在杯盞邊沿滑動,她從心裏看不上吳家,說得好聽點是趨吉避凶,說白了其實就是在花家為難的時候拋下了花家,也拋棄了在花家的女兒。

可她也不好做得太絕,畢竟比起二嬸三嬸從一開始就劃清了界線的娘家,吳家並沒有斷了所有的路,在四嬸生孩子的時候吳老太太還親自來了,吳家是在發現花家徹底沒有起來的希望後才絕了來往的。

就為著最開始那一點情義,她也需得多給一分不同,而不是直接將人劃在名單之外。

“我和四嬸你交句底,如今我所做的一切賺錢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搭建起來的關係網,我讓出重利軟化他們,為的,也不過是在時機到了後他們願意為花家出把力,可以讓祖父他們回來,一萬兩不行就十萬兩,十萬兩不行百萬兩,隻要我能為他們賺回來足夠多的銀子,我所謀劃的未必就不能成。”

吳氏怔怔的看著她,喃喃念著,“芷兒……”

花芷抬頭看她,笑,“我想過很多辦法,隻有這一個最為可行。”

當這個利益共同體壯大後就成了一個天然的聯盟,而她,就是聯盟的那個樞紐,她在,聯盟才在,她若撤了,這個因利益結合起來的共同體就散了,以後他們就會發現她有多重要。

而她會找的盟友,自然是和花家不會有利益衝突的人,祖父他們回不回來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損失,不過是要讓他們在祖父的事情上幫忙說上幾句就能得到大把銀子,何樂而不為?

她已經做好了熬死現在這個皇帝的打算,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等新皇繼任,不管坐上那個位置的是不是六皇子,隻要她的關係網搭成了,花家的人就必然回得來。

晏惜下的六皇子那一步棋對她來說不是必須的,卻是另一條路,她當然不會堵死,若六皇子能上位,對花家是個大利好。

她下的這一盤棋如今才落子,她不能肯定以後棋局的走勢如何,但有一點她可以確定,她不會是輸家。

棋局裏的人也會發現,隻要他們都在這棋局內,那大家都贏,一旦離開便是自動出局。

琴棋書畫她隻把棋之一道學精了,而她最擅長的,便是請君入甕。

吳氏嘴巴張張合合幾次,方才能幹澀出言,“我以為你做買賣就是為了多賺銀子好去上下活動……”

誰能想到你是這麽活動的!

可順著芷兒的思路往下想,吳氏心跳快得幾乎都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她掌著內院的事,芷兒很多事上也不瞞她,她比家裏的其他人都更清楚芷兒做的那幾樁買賣有多來錢,這麽大的利益擺在眼前,她不相信有誰能把持住。

隻是,“會不會太引人注目了?”

“不會,到了他們那個級別誰不懂得悶聲發大財的道理。”

吳氏不由得拍了拍胸口,她需得緩緩,好好消化芷兒這番話。

“吳家那邊我再想想。”說是再想想,可不管是吳氏還是花芷都清楚吳家已經被剔除這個關係網內,吳氏心裏發澀卻沒有絲毫動搖,若是此事幹係沒有這麽大,她會想著娘家,哪怕娘家在她艱難的時候拋棄了她,但是現在不行。

她不止是被吳家放棄的女兒,她還是花家的媳婦,是平陽的妻,是兩個孩子的娘,她想要她的丈夫回來,她的孩子需要父親!

“也無需想太多,最壞的時候都過來了,這隻是小事,你若實在割舍不下,花家讓出些利益便是。”

吳氏隻是搖頭。

花芷也就不再勸,她心裏本也不是那麽願意。

從四嬸這裏告別離開,花芷又去母親屋裏陪她說了說話,朱氏也實在是想她的緊,這段時間她也就早晚能見著兒女一麵。

她知道芷兒忙,再想也不往跟前湊,隻是女兒都上她這兒來了,她難免就多話了些,花芷一直陪著她吃了飯又親自侍候著將人送上了床。

看著睡得安穩的娘,花芷就不由得想到小姑,和離啊,會是一場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