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北地這日,白銘夏在城外見到了已經等在那裏的花家管事,花芷並沒有前來。

沈棋的失望太過顯而易見,白銘夏也隻能搖頭,據他所知當時花家去退親時沈家可是半點沒推卻就應了,早知今日,當時何必那般痛快。

就花家大姑娘那個性子,記恩也記怨,他不過是看在平陽的麵子上關照了一二,如今她就能給出那般承諾,在當初若是沈棋陪著她一起走過來,兩人幸福可期。

可惜了。

勒緊韁繩調轉馬頭,白銘夏回頭看著巍峨的城牆,想著今日他離開時母親的欲言又止和父親的沉默心裏酸澀難言,他是父親親自啟的蒙,父親教他的‘言忠信,行篤敬’他做到了,教他的那個人卻忘了。

越想越心下苦悶,白銘夏也不招呼沈棋,打馬往前飛奔而去。

沈棋也收起了他那些失落,打馬追了上去,他這次,是負荊請罪去的。

若是在平日,花芷會去送一程的,畢竟他們去探望的是她花家的人,可今日不行,今日,食齋開張。

沒有耍後世那些五花八門的宣傳花樣,也沒起一個多高大上的名字,不過掛上食齋的牌匾,讓人知曉有這麽一處地方。

開張的宴請花芷隻是派人給陸家、孫家、朱家以及秦家送去了請柬。

陸家是合夥人,朱家是外家,孫家是六皇子的外家,秦家是祖母的娘家,這幾家是京中這許多世家中目前為止明明白白對花家釋放了善意的人家。

前邊的事有杜成在忙活,花芷也不沾手,隻是看了看便去了後廚。

整齊明亮的廚房內,加起來有將近十來個人正有條不紊的忙活著,拂冬埋著頭在做蒸菜的擺盤,直到擺好了她抬起頭來才發現小姐就在眼前站著,忙屈膝行禮。

花芷拉起她,也不問她準備得怎麽樣了,隻是道:“適應了嗎?”

拂冬用力點頭,眼睛亮亮的,歡喜都寫在了臉上。

由自己一手布置出來的這麽大的灶房,小姐應承的完全可以隨著她的心意來做的菜式,小姐還說能為她賺來很多銀子,除了不能跟在小姐侍候有點遺憾外,她真的非常高興。

“有任何事都可和杜成說,或者回去告訴我,不要有壓力,不過是一攤買賣,成了自然好,沒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小姐我有的是招。”

花芷笑著,聲音柔和,四個大丫鬟伴她一起長大,說是主仆,其實更多時候她是把她們當成家人來看待,就算是家人也沒有她們陪伴自己多。

四人裏又尤以拂冬最讓她掛懷,其他幾個放出去都能獨當一麵且絕對吃不了虧去,拂冬不行,她要遇人不淑就是個被人往死裏欺負的命。

雖說幾人都表示要跟著她不願嫁人,可她自己都找著對象了沒道理讓她們這樣沒滋沒味的過一輩子,她也不想將他們許給下人,等時機合適的時候她就將她們的賣身契還給她們,不再讓她們的孩子還是個侍候人的命,到時再給她們尋一個靠得住的人家嫁過去,有她在總不會讓她們吃了虧去。

抱夏快步進來,“小姐,孫家老夫人來了。”

“這麽早?”花芷有些意外,邊往外走去,“阿撿到了沒有?”

“還未到。”

六皇子是從世子府出發的,穿著合身又妥貼的新衣裳穩穩的騎在馬上,連頭發都束得極為利落,看著就有精神。

顧晏惜行在他身側,他今日的身份是六皇子的貼身侍衛。

“晏惜哥哥,花姐姐……為什麽會請孫家?”

“花家和孫家本就有舊,之前不過是因為兩家都是重臣才不得不斷了,現如今正好撿起來。”顧晏惜說著明麵上的理由,沒告訴小六阿芷是要在孫家那過了明路,畢竟小六是孫家唯一的一根獨苗,若是他們不同意他呆在花家,阿芷是不會誠心將人留下的,她向來想得遠。

如果孫家因為花家落魄了就不欲來往了……小六怕是連花家的門都要進不去了。

一聽是這個原因六皇子就放下了心裏那些個忐忑,神采飛揚的和世子哥哥分享他的高興事,“昨兒花姐姐將族學裏兩個班並到一起授課了。”

顧晏惜看向他。

六皇子眼神晶亮,滿是少年人的朝氣,“花姐姐和我們說了大海,花姐姐說在大海的另一邊也有國家,但是他們和我們長得不太一樣,說的話也不一樣,晏惜哥哥,你有見過嗎?”

“不曾。”大慶朝的船跑不了那麽遠。

“花姐姐還說如果有機會見到他們,不要把他們當成怪物,因為他們在我們眼裏有多不一樣,我們在他們眼裏就有多不一樣。”

是阿芷說得出的話,顧晏惜看著滿臉憧憬的小六忍不住想,上書房也應該添上這一門課,讓那些個皇子知道知道外邊的世界有多大,不要總盯著那一個位置。

可是,他請不到先生。

“花姐姐說等到了播種的時候要帶我們去莊子上,讓我們知道我們吃的飯是怎麽來的,對了,花姐姐還讓我們去坊市把市麵上有賣的東西都記下來價格……”

顧晏惜也不打斷他,就聽他一口一個花姐姐如何如何,他聽著心裏也覺得歡喜,阿芷教出來的孩子,精氣神都是不一樣的,就如柏林,如花家族學那些仿若根本沒受花家抄家流放影響的稚童。

而此時的食齋二樓包廂內,花芷見到了孫老夫人。

一聲老夫人到了嘴邊花芷愣是叫不出口,實在是這位老夫人看起來太年輕了些,怎麽看也不過是個美婦人。

所以她隻喚了聲孫夫人,並行晚輩禮。

這是一種試探,試探孫家對花家的態度。

孫夫人受了她的禮,然後親自上前將人扶起來,拉著她到自己身邊坐了,笑著歎道:“我原本以為這輩子都再不能和花家的人這般自在相處了,收到你的請柬時我可吃驚不小,這地兒你弄的?”

花芷笑意頓時入了眼,語氣神情皆滿是晚輩對長輩的恭順,“是,專門做吃食兒的地方,我嘴饞,也就好弄些這個。”

“什麽東西做精了都是好的。”孫夫人看著這個被京城中人傳得很了不得的姑娘,眼下這樣子可半點看不出來有那般厲害,不過要是一眼就能看出什麽來,她也藏不住這麽多年了。

PS:明天出差,而我手裏除了小說都還有三份活要幹,實在抽不出時間來了,這幾天估計都隻能保住日更,這不是訴苦,隻是陳述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