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在雲貴邊界處的一個小鎮上,唯一一間還算過得去的酒樓裏,臨窗位置上坐了兩位異常俊美的公子,一位約莫二十三四歲年紀,中等身高,穿了一身淡綠絲質雜錦的華麗輕衫,淡紫鑲邊,更襯得他膚白如玉,風神雋朗,瀟灑異常,說是貌比潘安亦不為過。手裏揮著一把上好的絹質折扇,上繪了幾株極見功力的疏朗綠竹,想是名家手筆。天氣雖然寒冷,那折扇握在他手裏竟不覺得突兀,反而令人覺得說不出的瀟灑自在。另一位年紀略輕,二十餘歲年紀,一身白衣飄然出塵,身材修長挺拔,容顏更是如玉無暇,一雙深邃秀美的桃花眼勾魂攝魄,周身並無多餘飾物,卻反比旁邊那公子更顯俊美脫俗。

這樣兩個人坐在一起喝酒,自然勾人眼光,大廳裏人坐的滿,看他們的人也多。

這二人,除了龍驚非和柳若絲還能有誰?

此時離風滿樓之戰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這段時日龍驚非知她心情惡劣,便一直帶著她東遊西逛,想著法兒地哄她開心,除了掙不脫、逃不掉之外,日子倒也過得逍遙自在。

柳若絲小小地抿了一口酒。她雖然喜歡喝酒,不過顯然不是這種酒,所以隻能偶爾抿一小口解渴。這種鬼地方,她忍不住歎了口氣,然後問龍驚非:“我們到底為什麽要到這種鬼地方來?居然連點象樣的酒都沒有!”其實這酒也不算太次,不過比起風滿樓的醉紅塵自然是不能比,所以她現在一邊懷念以前在樓裏想喝多少就可以喝多少的好日子,一邊怨恨地盯著眼前這個生生把她從好日子裏拖入苦海的人。

龍驚非無奈得看著眼前這個顯然把喝酒看得很重要的女人,耐心解釋:“這裏的確是沒什麽好酒,不過我們到這裏來不是來喝酒的!我們要去大理。”

“大理?”柳若絲來了點精神:“聽說那邊的風景不錯!我們去看茶花麽?不過現在好象還沒到季節罷!”

“我們不是去看茶花!”龍驚非微笑:“我隻是聽說幾天之前有人看見有個使刀的黑衣年輕人出現在大理,武功很是高明,長得很俊俏,很有可能是蕭應寂,所以去查看一下而已。”

“應寂?”柳若絲的熱情立即全部被勾起,急切問道:“可是他怎麽會在大理呢?無緣無故地他去大理做什麽?”蕭應寂自半月前風滿樓一戰之後便不知所終,她知道不單隻龍驚非在找他,風滿樓和冷纖月也在一刻不停地找他,他卻始終蹤影杳然,令人委實想不通其中道理。她雖然日夜擔心,卻是無法可想,咋一聽得有了他的消息,登時欣喜若狂。

“我怎麽知道?”看著柳若絲兩眼發光的樣子,龍驚非心裏當然很不舒服,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計較的時候,所以他還是努力地保持了風度:“我隻聽說有人看到他和落花穀的人打了幾架而已。再準確點說,和他打架的人裏麵有一個人是雷婷兒,你總該知道雷婷兒出身落花穀這件事吧!”

“我當然知道這點!”柳若絲道,神色明顯凝重起來。大理落花穀,幾乎可說是中原武林最神秘的一個所在。風滿樓最擅收集情報,但關於大理落花穀,和前幾年的蕭冷兩家一樣,所有的一切都隻是傳說,查無實據。傳說裏麵全是女子,而且全是少見的美人。這樣一個地方,江湖上打主意的人自然多得很,可惜從來也沒有人成功過。第一是因為極少有人知道落花穀到底在哪裏,第二,則是因為落花穀的實力。落花穀的人甚少直接行走江湖,但不管是哪個年代,可獲得落花穀主首肯得以行走江湖的落花穀弟子,其武功之高都是有目共睹,江湖排名幾乎都是前十以內。比如二十年前落花穀派出來的弟子便是“千手觀音”雷婷兒,名列“風雲雷電”四俠之一。落花穀實力可見一斑。

至於招惹落花穀的人的下場,四十多年前,當時江湖上排名均為前十的三位高手曾經跟蹤當時落花穀派出行走江湖的弟子段青容至落花穀,一去就沒了消息,直到半個月之後,他們的家人千辛萬苦才在大理一個深穀裏找到三人的屍體。三大高手盡數折戟,此事當年震動江湖,從此再無人敢打落花穀的主意。

應寂怎麽會招惹上落花穀的人?

柳若絲側頭沉思了半晌,還是怎麽也想不通,隻好先不想了,等去了大理見到了他,一問便知,何況以他武功,落花穀也未必奈何得了他。這樣一想,心裏便即釋然。知道了蕭應寂下落,心情頓時一鬆,連那酒也美味起來,笑吟吟地又喝了幾杯道:“我們這就動身罷!”站起身來便要離開,竟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了。

她剛舉步要走,突然聽得樓裏有人說到風滿樓幾個字,心裏一怔,便又坐了下來凝神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