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眾人眼睜睜地看著楚項被梅落塵迫得落下台來,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卻見楚項怔得一怔,抬頭問道:“這兩招叫什麽?”梅落塵笑道:“這是暗香劍法的最後兩招,前一招叫‘香雪如海’,最後一招叫‘冷香如故’!”楚項點了點頭道:“好名字!好劍法!好功夫!”大口吸氣,道:“適才我若不是先行橫錘放錯了位置,你這一招奈何不了我!”梅落塵微笑點頭。輕雲劍法中,‘萬裏無雲’之後原該補上一招雲破日出,方是完整的一招,威力自然也更大,隻是楚項對輕雲劍法太過熟悉,梅落塵若出此招,則威力雖大,卻奈何不了楚項,但若出‘香雪如海’和‘冷香如故’,任何一個武功和梅落塵差不多的人都可破解,楚項卻是破解不了,誰讓他自己先將銅錘放錯了位置?高手過招,這般失誤,自是非輸不可。楚項又抬頭瞧了瞧台上,突然大聲喝道:“雲舒卷……”他自然已經猜到剛才那月白輕衫的漢子就是雲舒卷,正要喝破,忽見他對著自己擠眉弄眼,又不住地打躬作揖,心裏狐疑,當即住口。

但他適才這麽一叫,台下眾人也不是傻子,都已經猜到那漢子便是雲舒卷了,又是一陣大嘩。雲舒卷氣惱已極,戳指罵道:“好你個死棒槌!我又沒得罪了你,你幹麽老跟我作對?”楚項奇道:“我怎的和你作對了?你教個徒弟出來打敗了我,害得我老大沒麵子,我還沒跟你算帳呢!”雲舒卷狠狠瞪了他一眼,也懶得跟他解釋,跟梅落塵招了招手道:“我身份已露,幫不了你啦,你自己小心!我去了!”話未說完,人已倏忽不見。楚項怔了怔,叫道:“等等我!”追了下去。

梅落塵一笑,也不去追趕,持劍望著六派掌門,微笑問道:“剛才這一戰的結果,諸位可有什麽意見?”

六派掌門相對苦笑,大家都看得出來,梅落塵的真實武功尚較楚項略遜一籌,但也隻是略遜一籌而已,而心思靈巧,臨場應敵之術卻遠在楚項之上,這一戰,楚項敗的並不冤枉。何況此刻他確已贏了,勝負已定,幾人身為掌門,怎好當眾賴帳?

玄無方丈和虛葉掌門長出了口氣,走上台來道:“此戰既然已無異議,便請六派和一眾英雄先行撤退。日後再合計如何查出真相之事。”

六派掌門相對歎了口氣,心中都是沮喪茫然,整好本門弟子,緩緩地帶著眾人向外撤離。

群雄也大都歎了口氣,頗為無奈地起身互相告了別,扶了受傷的親友,帶了死去的親友屍體,三三兩兩地撤離。

風滿樓的人緩緩聚攏,目送著群雄離去,相顧默然,此役風滿樓寡不敵眾,傷亡甚眾,但終於還是躲過了這一劫,想起適才的血腥拚殺,人人心裏都覺黯然。梅落塵緩緩環顧四周,放眼但見血汙滿地,殘肢滿目,滿耳隻聞傷者的痛苦呻吟和死者親友的悲泣之聲,想來十八層地獄,也不過如此了。靜立片刻,交代了青兒帶洛神幫眾人和風滿樓眾女一起收拾殘局,正要和花玉蝶及玄無方丈虛葉掌門等人回樓再作計議,突覺有異,愕然回頭,卻是原本嘈雜不堪的會場突然之間變得鴉雀無聲,撤退的群雄都已停下了腳步,有些更已慢慢後退。

眾人怔得一怔,突然都是臉色大變,前麵不過二十餘丈之處,兩排箭手整整齊齊地排開,足有五十餘人,箭上弦,弓滿月,已是蓄勢待發,領頭的是一個年約雙十的妖美女子。再看兩旁的屋頂,上麵也是密密麻麻地站了四五十人,人人手裏端著水槍,嚴陣以待,領頭的是一個劍眉薄唇,神色堅毅的青衣年輕人,手中舉著一根火把。一滴**自屋簷悄悄滴落到梅落塵的衣上,彌漫出一股奇怪的氣味,梅落塵一皺眉頭,突然臉色發白。火油!這些人居然還在四周倒了火油!抬頭看著青衣年輕人手中的火把,梅落塵心裏一沉。

但是這些人雖然似乎已經控製了大局,卻居然沒人動手。

帶頭的那妖美女子正是容香,她神色僵硬地怔了片刻,抬頭向著屋頂笑道:“蕭少俠,這些人,不也是閣下的仇人麽?難道你要幫他們?何不幹脆你我聯手,先除了他們再說?”群雄一怔抬頭,臉色又是一變,隻見屋頂上離那青衣年輕人不遠處,不知何時已多了一個黑衣少年,長眉斜飛,眼色清冷孤寂,容顏俊美難言,正是蕭應寂。

蕭應寂冷冷地望著屋頂上那青衣年輕人一言不發。那人正是方千浪,他低頭思索片刻,道:“我們這次準備得很充分!箭上都有劇毒,水槍裏的水也有劇毒。還有,方圓數十丈之內我都已命人倒上火油,隻要我手中火把一拋,這場火,就誰也救不了!”蕭應寂道:“你若當真出手,那就別想活著離開!”

方千浪抬頭凝視前方,過得片刻,道:“我們即刻撤走,如何?”

蕭應寂毫不猶豫,即刻點頭。他心思剔透,心知龍驚非恰在那時在泰山之上出現,泰山之事必和他有關無疑,若能留住這些人,當可問出端倪。但對方此番確是準備充分,若當真動上了手,六派之人他大可不管,風滿樓的人卻必定受累。

當下飛天島人等放下毒箭水槍,在方千浪和容香帶領之下有條不紊,依次撤離。

六派掌門目送飛天島眾人消失,這才放下心來,一起看向蕭應寂,一時不知是否該當動手。六派來此,本為殺他而來,但方才各人性命卻又是他所救,一時進退兩難,尷尬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