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世家和武當派的人麵麵相覷,都是默然一歎,微微搖首,李師擎和張潛嶽如此悲憤若狂,則洞中之事自無可疑。

虛靜長歎一聲,越眾而出,稽首道:“蕭少俠,你可有什麽話說?”

蕭應寂淡淡道:“我若說這毒非我所下,可有人信?”

峨眉掌門圓空師太森然問道:“今日之前,可曾有人進過此洞?”

蕭應寂臉色一白,不再說話。柳若絲微微一歎,道:“不曾!”

“可是另有通道?”

“沒有!”

圓空師太厲聲喝道:“如此,請兩位告訴我,除了你二人之外,究竟還有誰有機會可在此處下毒?”

柳若絲苦笑一下,當即閉口不言。

蕭應寂看著虛靜,慢慢道:“隻一句話。”指了指柳若絲道:“今日一切,蕭某一力承擔!此事和她無關,請道長保她平安!”他和虛靜認識不過數日,亦無深交,卻甚是敬他為人,眼下在泰山的這眾多武林高手,隻怕也隻有他有這個擔當。

虛靜略一沉吟,當即頷首。餘人對望一眼,都慢慢伸手握住了兵器。

柳若絲望著虛靜嫣然一笑,道:“道長可容我與他說幾句話?”

虛靜黯然點頭。

柳若絲斂福一禮,道聲多謝,和蕭應寂攜手走回洞內。

蕭應寂望著她微微一笑,將她緊緊擁入懷裏,隨即放開,道:“虛靜道長既已答應保護於你,以他為人,必不食言!”

柳若絲微笑搖頭,道:“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心意?”

蕭應寂沉默片刻,轉身麵向洞外,指著外麵虎視眈眈的眾多高手,道:“四大世家,加上這七大門派,再算上冷纖雲,中原武林的高手,今日已來了大半。這些人,必欲殺我而後快,我護不了你了。”慢慢轉回身來,握住她纖手輕聲道:“暮雨他們,還在揚州等著你回去,有他們在你身邊,我很放心!”

柳若絲伸手抱住他,仰臉瞧著他此刻決絕而蒼白的容顏,看著他的眼睛,柔聲說道:“莫說隻是中原武林的大半高手要殺你,便是天下人都要殺你又如何?我隻恨自己武功不夠,否則,若是天下人都要殺你,我便為你殺盡這日下之人!”

她說的雖然溫柔,卻是絕決無比。

蕭應寂如遭雷擊,霎時呆住。

他與柳若絲的兩心相許實是有些莫名其妙。三年前他與柳若絲初逢之時正是他落難之際,柳若絲對他有救命之恩,隨後兩人在客棧之中更有肌膚之親。當時他雖不知自己心意到底如何,卻仍是因此與她訂下鴛盟,當中隻怕還是報恩的成分居多。三年後重逢,不論進退,柳若絲始終站在他身邊不離不棄,他感動之餘,對她的感情也是日增,但究竟還不確定自己到底是愛她還是敬她。直到方才生死頃刻,竟覺自己生死並不打緊,卻無論如何也要護得她周全,方知在自己心裏,不知不覺,早已對她情根深種。此刻見她如此**心意,一時之間,想到兩人同心,心中狂喜難抑,一時之間,想到隻怕即將同死,卻又激憤難止。刹那間,思潮起伏,竟似癡了。

他低頭瞧著麵前容顏嬌媚的女子,慢慢捧起她的臉,凝視片刻,而後重重的吻了下去。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親吻柳若絲。

柳若絲臉皮甚厚,又愛他入骨,有時在無人處偷偷親他一下那是常有的事,他從不拒絕,卻從未主動親過她。

生死大戰一觸即發,兩人在洞內卻似已忘懷一切,吻得神魂俱醉,纏綿無比。

良久,兩人方始分開,蕭應寂瞧著她嬌媚的容顏,輕輕一撫她的發稍,微笑道:“碧落黃泉,我都隻帶你同闖!”兩人相視一笑,一振衣袖,攜手走出洞外。

洞外眾人早已等得不耐,若非洞中難以視物,怕中了埋伏,隻怕是早已衝進來了。

蕭應寂傲然瞧著麵前的中原群雄。他雖知此刻麵臨平生未遇之險,心中卻是寧定異常,望著柳若絲笑道:“別怕,待會記得站在我後麵。”

柳若絲神情溫柔,癡癡瞧他,道:“嗯,我不怕。”

南宮盛跺了跺腳,喝道:“你這丫頭,這事和你無關,你還不快下來!”他見柳若絲從容立於蕭應寂身後,瞧也不瞧眾人,隻是眨也不眨的瞧著蕭應寂,滿臉都是柔情蜜意,知她心意,竟是要與蕭應寂同生共死了,他心裏委實驚怒已極。他雖然不信蕭應寂會下毒,也頗為惋惜今日這般狀況,卻又怎肯讓自己的孫女與他同罹此難?

柳若絲轉過臉來,對著他溫柔一笑,突然想道,他對自己倒也不是很壞,一聲“爺爺”幾乎便要脫口而出,但終於還是忍住,此刻若是當真叫這一聲,隻怕南宮盛立時便會有無窮無盡的麻煩。

蕭應寂瞧了瞧南宮盛焦急的神色,又看了看柳若絲,他自不知他們之間究竟有何瓜葛,此刻卻也不想再問,隻低聲道:“你放心,我絕不傷他便是。”

柳若絲點點頭,望著他嫣然一笑,笑容嬌媚如花,宛然三年前兩人初訂鴛盟之時。忽然癡癡地想道:他最近笑得越來越多了,他笑得……真好看!三年以前,她一個月也難得見他笑一次。可是這三個月來,兩人朝夕相處,攜手遊遍大江南北,渾忘了世間萬事紅塵煩惱,她生性跳脫,又曲意逗他開懷,這段時間他實已漸漸恢複少年本性,日見開朗,不複往日陰鬱,令她竊喜不已。可是如今……,心中忍不住一陣酸楚。

蕭應寂抽刀在手,大步向前喝道:“諸位既是要殺蕭某,這便來動手罷!”

他原本沉默,更兼姿容絕美,人人雖知他武功奇高,究未曾與他動過手,故此心中反而多有親近仰慕之意。但此刻卻突然見他慷慨應戰,凜然立於泰山之上,將柳若絲護在身後,望之竟如天神一般,都是不自禁地心生懼怕,想到若是自己,麵對這日下群雄,可還能如他這般傲立如初?一時之間,人人神為之奪!冷纖雲、南宮盛、方正清、葉一舟和林楓卻都是悚然一驚,突然想到百多年前的那個人,當年也是一般地豪邁傲岸,氣淩絕世,不但一生從無敗績,便是最後那一戰,若非突然有人將他封在地道之中,隻怕未必他便不能盡殺埋伏之人!

李成熔突然一劍刺到。他對趙飛倩心儀,不料她竟稀裏糊塗地死在這裏,心裏恨極,見一時無人動手,便先行出手。

蕭應寂冷哼一聲,這李成熔武功在華山派中雖然算得掌門之外的三大高手之一,在他看來,卻直如跳梁小醜一般。一刀便將他手中劍劈斷,隨即一腳踢得他重重地撞在地上,隻聽得喀喇喇連聲脆響,也不知摔斷了多少骨頭,李成熔登時暈了過去。

人群登時大亂。又有數人陸續奔出,卻都給蕭應寂一招就擊退了去,雖然無人殞命,卻人人受傷甚重,無力再戰。

眾人大嘩,有人要上前應戰,有人卻要退後避敵,又有人要救受傷的同伴,一時間騷亂不堪。蕭應寂毫不客氣,大步向前逼進,若有擋路的,刀砍掌擊,竟是無人可擋,霎時已從洞口逼下了半裏地不止!

混亂之中,武當掌門虛葉掌門飛身向前,在蕭應寂麵前站定,微微一笑道:“小兄弟,貧道領教!”呼地一聲,一掌虛飄飄地發了過來。這一掌看似毫不著力,內力蘊籍卻極為渾厚,正是太極掌法。蕭應寂心中一凜,道聲“好”,將刀往地上一擲,揮掌接過。掌力相激,兩人都是一怔,各往後退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