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時分,藍田玉才懶懶睜眼,稍稍掀起被角,望著猶自沉沉睡著的龍驚非,輕輕一笑,伸手摟住了他,在他肩背上細細親吻。龍驚非迷迷糊糊回過身來,道:“再讓我睡會兒。”藍田玉道:“你若肯就這樣睡上一輩子,我可真不知有多歡喜呢!”龍驚非嗯了一聲,懶洋洋睜開眼來,伸過手去,道:“手疼,給我揉揉。”藍田玉拉過他手輕輕揉按,嗔道:“便會胡說,昨晚那繩子我可是早早地給你解了,疼什麽?”手上卻仍是不住溫柔撫按。

龍驚非道:“喂,說真的,你還沒告訴我,你怎的找得到這裏來的,離塵山莊的人又是怎麽回事?”藍田玉道:“哼,這有什麽難的,六派在洛陽和你為難那會兒,我便盯上了他們,後來他們帶了人去攻打飛天島,這事我也知道,本來想等你來了之後,就告訴你,再和你一起回來打他們個稀裏嘩啦的,誰知你這個冤家竟然騙我,說不得,我就隻好和他們聯手了,可是你這冤家太過詭計多端,我怕自己到了這裏,會不是你的對手,就一麵先自己趕來,一麵派人去綁了羽星落,再命離塵山莊的人一起跟著前來。羽星落在我手裏,再說,又有我爹那一層關係在,我的話,誰敢不聽?”

龍驚非大吃一驚,道:“羽星落在你手裏?不是被蕭應寂帶去風滿樓了麽?”藍田玉吃吃笑道:“本來是的,我又設法把他綁了出來,如今他在我手裏!”龍驚非大喜,道:“大玉兒,你把他給我!”藍田玉道:“這可不成!他在我手裏,劉安豹那些人才會聽話,沒了他,那群人指定造反!再說,你這個人我還不知道?你用完了他,一定殺他以絕後患,他這條小命,我雖然不想管,小玉兒卻舍不得!”龍驚非道:“羽星垂已死,隻要羽星落也死了,你們姐妹就是唯一夠格繼承離塵山莊的人,誰敢不聽你的話?不過你若當真要留他一命,哼,到時大不了我隻廢了他武功也就是了,或許這樣你妹妹更喜歡,再也不用擔心他會跑掉了。”

藍田玉道:“害人的法子,真是誰也沒你厲害。這事我再想想。”龍驚非一笑,忽然想起一事,皺眉道:“你怎麽把他綁出來的?難道是和風滿樓的人動了手,可有傷了人?”藍田玉道:“沒有,我知道你和他們有些交情,再說,風滿樓的人也沒這麽好惹,沒事幹我去惹他們做什麽?我叫小玉兒去找他,風滿樓的人見來的是她,就沒有防備,小玉兒輕輕易易就把他帶了出來,殷長老就從暗處下了手。”龍驚非道:“她怎肯幫你對付羽星落?”藍田玉道:“有什麽不肯的?我如今的武功,你也瞧見了,我若要殺羽星落,他擋得住麽?我跟小玉兒說,要麽就替我騙了他出來,綁了他走,借以控製離塵山莊,我便答應留他一命,要麽,我就殺了他,憑借羽輕鴻之女的身份,照樣名正言順地控製離塵山莊。她就替我去騙他出來了。”

龍驚非恨恨道:“說起這武功,還是我助你練成,昨日倒幾乎要了我的命!”藍田玉柔聲笑道:“我怎舍得,嚇唬嚇唬你罷了。”龍驚非道:“那我這麽多屬下和島上的百姓呢?你可沒手下留情!”藍田玉幽幽道:“冤家,我便是太知你,若不是當真迫到你退無可退,你又怎肯來求我?若是你肯早些開口求懇,我又怎會如此?”

龍驚非道:“哼,隨便誰來擺個陣勢要脅一下,便要我開口求饒,我豈不是要一天到晚地求人了?我不管,這些人的命,你得賠我!”藍田玉道:“要我做什麽便直說,偏要拐彎抹角的!”龍驚非大喜,道:“你也知道六派的事了,如今我們贏是贏定了,不過也不會贏得太容易,我要你幫我對付六派!”藍田玉一震,收斂神色,說道:“你說的是這裏剩餘的四百多人,還是要把六派連根拔起?”龍驚非冷笑道:“我的意思,你還能不懂?斬草須除根,六派如今已是七零八落,若有你為助,連根拔起又有何難?”

藍田玉道:“以六派如今模樣,確已不難,但六派立派數百年,和中原各門各派都有極深的淵源,這也是數次爭鬥,他們都能邀來眾多幫手的原因,你便是拔了六派的根,須滅不了整個中原武林!”龍驚非道:“我知道,但如今我可顧不得這許多,六派不除,稍給他們喘息之機,立刻便會卷土重來!到時我飛天島又該如何?我即刻便要前往關外,去之前,若不先了了此事,我心中難安。”

藍田玉柔聲道:“我知道,但我不會幫你。”龍驚非一呆。

藍田玉道:“我若幫了你,到時落花穀便要和你飛天島一般,從此麻煩不斷,後患無窮,更或許,招來滅門之禍。”龍驚非臉色一沉,冷冷道:“原來你怕!”藍田玉道:“我是怕,但若是為了你,我本可以什麽都不怕的。”幽幽歎息,停了好一會,才道:“但你對我有幾分真心,難道你自己不知?你既對我一分真心也無,我自己是不計較了,又怎能將整個落花穀都賠了上去?”

龍驚非默然無語。藍田玉溫柔望著他,道:“你若肯對我有一分真心,我便什麽都肯了。你告訴我,你對我可有真心?”

龍驚非默然良久,起身道:“等此間事了,早些把羽星落送來給我。”

他一路走到甲板上,四下看過,都未見蕭應寂蹤影,不由得甚是奇怪。昨夜他來尋藍田玉,雖說料想無恙,畢竟世事難料,蕭應寂便暗中跟隨前來,以他武功,自是無人發現。

他四處看得一圈,毫無蕭應寂蹤影,暗自皺眉,四周幾名落花穀弟子走了上來,恭恭敬敬問道:“島主在找什麽東西?可要我等幫忙?”他不好直說,隻是搖頭,正沒做理會處,忽然一個聲音自岸上側前方傳來,道:“我在這裏。”他轉頭看去,隻見一名黑衣人正遠遠地坐在一側礁石上,他一動不動,四周礁石又俱是黑色,一時竟沒有發現。龍驚非躍上岸去,道:“做什麽一聲不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