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田玉曾在離塵山莊住過數日,自是熟門熟路,二人一路奔到地牢門口,見了守衛之人,也不打話,出手便殺。莊中高手適才被羽星落帶走大半,留守不過十餘人,哪裏擋得住二人聯手?等後麵人等趕將上來,又怎來得及攔阻?二人一路砍殺,霎時衝進裏麵,眼見龍驚非人等便在麵前不遠處,心中大喜,正要趕去解救,忽見燕於飛在數人護衛之下,正坐在牢門前麵不遠,瞧著二人微微冷笑,容香一驚止步,藍田玉疾道:“莫要多想,殺!”揮劍上前,刺向燕於飛,忽然頂上勁風淩厲,一個物事直壓下來,急忙閃身後退避過,隻聽砰的一聲,一道粗重鐵柵欄已橫在自己與燕於飛等人之間,她怔得一怔,立知不妙,無暇思索,轉身直撲龍驚非等人所在的牢房,揮劍砍削牢門鐵鎖,叮的一聲,直震得她手臂隱隱發麻,那鐵鎖看上去毫不出奇,不想竟是牢固異常,她全力一劍,竟不能削斷,她正要改砍牢門,忽然身後尖厲呼嘯聲響起,藍珠玉在裏麵尖聲叫道:“姐姐小心!”她不及回身,反手幾劍劈落襲來之物,方自轉過身來,忽覺熱浪灼人,才見地上鋪了許多稻草,已燒起火來,方才襲來之物竟是火箭,抬頭見燕於飛麵色森寒獰厲,不住叫人射箭,卻隻是射向自己手足等處,並不致命,隻叫自己手忙腳亂不能脫身,心中一寒,知她已決意要活活燒死自己,回頭看去,隻見外麵追來的人也已跟進地牢,也是不住射箭,阻住自己退路。

容香一言不發,在她身邊擋得幾箭,忽然喝道:“你掩護我!”竄到牢門之前,揮刀砍削牢門,方自砍得一刀,利箭呼呼,直往牢裏的龍驚非射去,容香大驚失色,縱高躍低,將幾箭盡數挑落,不敢再砍牢門,重又回身擋箭,忽覺腿上灼痛難當,下裳已燒了起來,情勢危急,更無餘裕撲火,瞧向藍田玉,隻見她身上也已著火,隻是勉力抵擋,她心中一涼,回頭瞧得龍驚非一眼,見他神情焦急,心中忽覺欣慰,暗想這一刻能得你為我憂心,我便是死也甘願。轉回頭來,背對著龍驚非叫道:“主人,容香對你一片忠心,望你明了。”伸手抓住幾隻火箭,呼呼倒擲回去,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你們也試試我飛天島的手段!”呼喝聲中,回頭輕聲道:“閉住呼吸。”說得一句,又回頭接箭,一枝枝往燕於飛人等擲了回去。離塵山莊人多勢眾,利箭原就射得密集如蝗,她這一分心抓箭射箭,不能全力抵擋,登時招架不住,厲嘯聲中,左肩大腿都被利箭穿過,她不管不顧,神情狠厲,隻是不住接箭擲回。

莊中人等見她擲箭過來,當下一一擊落,見這幾箭雖然精準,力道卻並不如何,甚易招架,暗想你飛天島的手段也不過爾爾,但見她狠勇如此,心下也自欽佩,暗想她雖是女子,卻的確是個人物,不敢怠慢,手上加勁射箭。誰知心念未已,眾人忽覺頭暈目眩,幾個武功不足的已撲通一聲摔倒在地,餘下的大驚失色,燕於飛急叫道:“是迷藥,大家閉住呼吸!”

容香冷笑道:“遲了!”她適才接箭之時便已將迷藥沾在箭上,再擲將回去,若是射中人身倒也罷了,被迷到的不過中箭之人,餘人縱然吸入少許,也不致暈厥,但她射箭之時早有計較,故意不使力道,讓人輕易撥落,箭上本已著火,落地之後繼續燃燒,迷藥發散,霎時將眾人熏倒。說話聲中,又有數人跌倒,除燕於飛及時閉住呼吸,仍自清醒之外,餘人也大都搖搖晃晃。容香又揮刀擋得幾下,忽然一箭如電射來,她踉蹌著一閃,卻仍被射中膝彎,腿上一軟,撲地跌倒,火勢已猛,頓時將她包圍,抬頭看去,隻見燕於飛手上持了數支利箭,正連珠般狠狠以暗器手法甩來。藍田玉躍到她前麵,揮劍擋下利箭,喝道:“到後麵去。”容香微微搖頭,苦笑道:“多謝你。”她腿上受傷極重,實是難以動彈。

忽聽龍驚非沉聲喝道:“容香,把劍給我。”容香回頭看去,見他已躍起身來,知他已衝開穴道,精神一振,忙解下腰間佩劍擲進牢內。此刻她所佩之劍正是鳳劍,龍驚非等人被擒之時,她無力救龍驚非同行,便取了他的鳳劍逃脫,蕭應寂的龍刀卻是又為羽星落取走。

龍驚非接劍在手,呼地一聲一劍削出,牢門應聲而裂,衝出門來,一劍劈開燕於飛麵前鐵柵欄,躍將過去,鳳劍疾刺,喝道:“燕前輩,請速速住手!”

適才龍驚非一衝開穴道,躍起之時順手兩掌解了柳若絲和蕭應寂穴道,他衝出牢房應敵,蕭應寂則將眾人穴道一一解開。柳若絲躍起身來,奔出牢外,一把將容香扯進牢內,推著她在地上一滾滅了火,見她身上衣裳已被燒得七七八八,數處肌膚都已燒得焦黑起泡,當下扯下外衣披在她身上,問道:“你身上有藥麽?”

容香點頭道:“有。”取出一瓶膏藥,柳若絲接了,替她塗抹傷處。燒傷原本最是疼痛,柳若絲匆忙塗藥,更不可能細致溫柔,塗擦之時,其痛可知,容香額上冒汗,卻是一聲不吭,由著柳若絲侍弄。風滿樓人等原本對這女子並無好感,但見她如此硬氣,卻也不禁佩服,此番又得她相救,心中都是感激,見龍驚非已製住燕於飛,知大局已定,當下不忙出去,圍了上來探視,迎風弄雪一起動手幫忙上藥。

花玉蝶小心瞧得片刻,道:“燒得雖然厲害,但隻要小心調治,想來沒有大礙,隻是不免會留下些疤痕。”容香淡淡道:“那也罷了。”花玉蝶點頭,忽然道:“容護法的迷藥好生厲害啊。”容香道:“我飛天島的迷藥,自然是厲害的。”花玉蝶又點頭,道:“既是如此,容護法為何早些不用,是有什麽苦衷麽?”容香抬頭瞧她,冷冷道:“玉蝶姑娘這是在審問我麽?”花玉蝶道:“豈敢,隻是有些奇怪罷了。”

柳若絲問道:“玉蝶,有什麽不對麽?”花玉蝶微微搖頭,她雖覺此事奇怪,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柳若絲知她心思縝密,仔細一想,此事確實蹊蹺,但此番眾人性命乃是容香所救,怎可隨意盤問於她?便道:“有什麽話,也等咱們出去再說。”花玉蝶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