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應寂正麵對著她,見她神色變幻不定,眼中狠戾之色一閃而過,知她動了殺機,心中一驚,不動聲色,坐起身來,緩緩道:“不敢煩勞前輩,還是晚輩來罷!”伸指夾住劍身。莫如電知他已生提防,不敢妄動,訕訕笑道:“也好。”悻悻鬆手退下。

蕭應寂這才鬆了口氣,飛快將柳若絲肩上長劍拔出,疾點了她穴道止血。柳若絲不理自己傷口,急急問道:“你沒事罷?”蕭應寂苦笑不答。他傷勢之重,毋庸多言,羽輕鴻那一掌豈是易與?方才雖因梅落塵那一劍而逼得他不得不中途收手,蕭應寂幸而未死,卻傷得甚重。

南宮暮雨已飛身趕到,他雖未聽到蕭應寂和莫如電的對話,但看二人動作,怎能不知莫如電用心?心中大恨,對她怒目而視,右手已按上劍柄。柳若絲伸手攔住,咬牙道:“過了今日再說。”她雖看不見莫如電背後的神情動作,但看蕭應寂神色,自也是心中有數。

南宮暮雨也知今日情勢危急,不能衝動,勉強壓下怒火,扶起蕭應寂,三人疾步走出書房。莫如電知曉三人心中恨意,卻故作不知,若無其事站在一旁觀看丈夫和藍田玉動手,過得片刻,見丈夫鬥得吃力,取飛仙索上前相助。

花玉蝶也已扶著梅落塵出來,正在替他治傷,迎風弄雪守在一旁。南宮暮雨扶著蕭應寂在一旁坐下,柳若絲取傷藥給他服了,道:“別管那麽多,你先療傷。”看他盤膝坐好,這才讓迎風給自己裹了傷。

柳若絲知此番蕭應寂得以保住小命,實賴梅落塵舍命相救,心中好生感激,見他雙目緊閉,昏昏沉沉,知傷得不輕,忙問道:“他傷得要緊麽?”花玉蝶道:“內傷雖重,倒不致命,斷了的肋骨,我也已替他駁好,隻要不再移動,小心看護,想來沒有大礙,隻是……”眼望書房,微微歎氣,以今日戰況之慘烈,又豈容他們安心養傷?

迎風愁道:“這人這般厲害,龍驚非和蕭夫人似乎擋不住他,這可怎麽辦好?”南宮暮雨恨恨道:“這老怪物,明明受傷不輕,怎的還是這麽凶悍?”柳若絲苦笑道:“龍驚非若是沒有受傷,他和冷姑姑聯手,或可一拚。”南宮暮雨道:“我去助他們一臂。”柳若絲道:“你插不上手,你瞧。”南宮暮雨瞧得片刻,也知事實如此,隻得做罷,另思良策。

書房中鬥得正是激烈,羽輕鴻一雙鐵掌上下翻飛,以一敵二,兀自攻多守少,將龍驚非和冷纖月打得不住後退。隻是二人情景頗有不同,冷纖月武功不如龍驚非,但羽輕鴻曾錯認她為雷千韻,見著她便依稀覺得有些親切,故此對她多有容情,攻勢泰半都是攻向龍驚非,是以她鬥到現在仍是毫發無傷。反而龍驚非打得吃力異常,幾乎喘不過氣來,幸而他機敏異常,鬥得幾招,一見不妙,當即有意牽引,引著他退到雷千韻屍身附近,危急時便躍到屍身前後。羽輕鴻怕不慎傷及心上人遺體,出招便不敢太過用力,他這才得以支撐至今。雷千韻屍身本有藍田玉等三人守護,但此刻藍田玉正和雲舒卷夫婦激鬥,自顧不暇,雷婷兒中毒,自保維艱,藍珠玉有孕在身,難以動手,羽輕鴻氣恨異常,卻隻能眼睜睜地瞧著龍驚非借著屍身遊走閃避,屢屢躲過自己攻勢。

容香提刀站在一旁,她武功雖算得高強,但在羽輕鴻麵前,卻哪有她伸手的餘地?單是三人出手時所帶動的勁風,已非普通高手可以靠近。她眼見得龍驚非屢屢遇險,心中焦急異常,瞧得片刻,忽然直奔藍田玉那邊,揮刀便攻,道:“雲前輩,莫前輩,咱們今日若不先殺了藍田玉,再大家夥兒一起動手,對付羽輕鴻,隻怕未必可以活著出去!”

雲舒卷和藍田玉無冤無仇,原本並無殺心,藍田玉才能以一敵二,支撐至今。他聽得容香這話,心中一凜,暗道不錯,若再手下容情,到時死的可就是自己了!何況這女子心腸歹毒,竟要害死這裏所有人等,又何須對她留情?當下應道:“好!”攻勢忽轉淩厲,劍劍指向要害。莫如電自然更不會客氣,一條飛仙索使得猶如風卷殘雲,在藍田玉身邊纏來繞去,擊得她閃避不迭。更有個容香在她身邊縱躍來去,不住尋隙進攻。容香本是有心計的女子,既已決心要先將她除去,出手自是狠辣十分,每每於她被雲舒卷夫婦纏得手忙腳亂之際突然發難,令人防不勝防。

三人這一聯手,藍田玉臉色大變。這三人若是分開動手,無人是她對手,但三人聯手,她卻是必敗無疑!不過片刻,容香一刀劃上她左臂,雖然傷口不深,卻將她驚出了一身冷汗。再過得一會,形勢更見危急,她心知不能再拖,喝道:“你們不想要樂譜了麽?”雲氏夫婦對樂譜毫無興趣,手下絲毫不緩,容香格格笑道:“殺了你,樂譜一樣到手。”出手反而愈加狠辣。

藍田玉原以為抬出樂譜,至少容香會稍微分神,自己便有了脫身之機,誰知這人和自己一般,也是個狠辣慣的主兒,壓根兒便沒想要她自己交出來。心知對手決不會手下留情,情急生智,喝道:“那龍驚非的命呢?你要不要我救他?”容香道:“殺了你,才能救他。”藍田玉冷笑道:“殺我未必便能救他!何況等你殺了我,隻怕他已經沒命了,你自己瞧去!”

容香一驚,目光不由自主往龍驚非那邊轉去,隻見龍驚非已逐漸被羽輕鴻迫離雷千韻身邊,羽輕鴻沒了顧忌,神情俾倪,出手大開大合,如驚濤駭浪,不給人絲毫喘息之機,反觀龍驚非,臉色蒼白,汗落如雨,招式仍然精妙,出手卻越來越是滯澀,進退趨避亦不再從容如前,果然是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