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鬥得片刻,雷千韻姐妹果然守多攻少,被蕭應寂一柄長劍逼得步步後退。但二人一見不妙,當即隻守不攻,守得異常嚴密,蕭應寂一時之間卻也難以取勝,好在他也並不著急,鬥得片刻,對柳若絲道:“你適才那一招使得還不對,應該這樣。”長劍一抖,向雷千韻胸腹刺到,使得果然便是柳若絲方才使過的那一招。他這劍刺出來,較之柳若絲更快了數倍,雷千韻欲要躲閃,已自不及,隻得舉劍硬接。她見柳若絲使過這一招,知這一招共有三個後著,刺向胸腹九個穴位,當下舞動長劍,將這九個穴位護住,誰知蕭應寂全然不理,劍分三式,先上後下,每式三個變化倒是一點沒錯,卻並非對著她身上這九個穴位刺到,化蝶劍一陣疾抖,已在她胸腹上刺了九劍,好在他手下留了情,一刺即收,她傷勢倒是不重,卻已駭然失色。蕭應寂回頭道:“懂了麽?”柳若絲點頭笑道:“懂了!”

旁人瞧得奇怪,除了蕭應寂適才這一劍比柳若絲更快之外,實在沒瞧出什麽不同來,卻不知他因何要說她使得不對。迎風問道:“若絲姐姐,他是嫌你那一劍使得不好看麽?”柳若絲瞪她一眼道:“哪裏不好看了?這一招叫‘蝶舞翩翩’,你沒見我方才姿勢優美如舞蹈麽?”迎風道:“是蝶舞麽?你使的時候沒瞧出來,不過方才應寂使的時候瞧出來了!”柳若絲氣急,卻又無法反駁,悻悻道:“哪裏是好看不好看的問題了?這招本是對準對方胸腹刺出,上下三劍,每一劍都有三個變化,刺向九個大穴,但我方才情急出手,急切之中,還要去尋對手的穴位,勉強而為,這一招便使得不夠圓轉如意。他的意思是說,不必拘泥於招式,刺不到穴位便刺不到穴位,反正胸腹之間不管是哪裏,當真刺上了,都是非受重傷不可,最重要是順其自然,不可為了招式而害了劍意。”

蕭應寂回頭笑道:“聰明!不過順其自然還不夠,若能隨心所之,處處如意,那就差不多了。”

雷千韻姐妹見他隨手揮灑,渾不將二人放在眼裏,又驚又怒,但知對方武功實在太高,隻得打起精神,咬牙苦撐,隻盼藍田玉快些請來救兵。

迎風道:“應寂真厲害,你方才那一招,我瞧都瞧不清楚,他隻看一遍,便使得比你還好!”蕭應寂笑道:“這一招是我教她的,我自然清楚得很。”柳若絲甜甜笑道:“是啊,你那會子…”驀然呆住,顫聲叫道:“你記得,你記得這是你教我的?”心中狂喜,幾乎想要放聲歡呼。

蕭應寂也是一呆,適才這話他實是脫口而出,並無深思,隻是下意識地知道這劍法是自己所教,細想之下,卻又想不清楚當時情景。柳若絲道:“你好好想想,那會兒我跟玉牒打了一架,結果反而吃了點虧,你說我武功不行,便教我武功,替我改了這套祖傳的劍法。”蕭應寂皺眉苦思,想得許久,仍是茫然搖頭。柳若絲失望地歎了口氣,勉強笑道:“想不起來也沒什麽,以後我一件件說給你聽好了。”

蕭應寂道:“你不用擔心,我記得這事,其他的事,想來也可以慢慢回想。”心神稍分,忽聽得幾聲極輕的嗤嗤之聲在身前響起,眾人齊聲驚呼。他心中一凜,身形倏然一轉,避過幾點銀光,遞出的長劍已然收回,在身前疾點數下,將餘下的幾枚離魂針一並擊落。便在此時,身邊一陣疾風掠過,雷千韻已繞過自己身側,隻撲柳若絲。

原來適才三人酣戰,雷千韻姐妹被打得手忙腳亂,蕭應寂又一時心神略分,燕於飛見有機可乘,竟乘機一把離魂針撒向三人,她對雷千韻固是恨之入骨,對雷婷兒自也不會手下留情,對蕭應寂卻更是毫不容情,一把離魂針之中倒有泰半攻向蕭應寂。她知女兒對蕭應寂用情已深,不能回頭,她疼惜女兒,自然要想法子如了女兒的願,暗想離魂針之毒非離塵山莊不可解,他若中毒,還愁他不肯聽話麽?到時隻需用點心計殺了柳若絲,憑自己女兒品貌,再用些溫柔手段,不愁這小子不乖乖聽話!

誰知蕭應寂雖然分神,但他武功實在太高,倉促之間,竟仍是盡數避過。雷婷兒身形連閃,堪堪避過,她身為暗器聖手,對如何閃避暗器自也極有心得。而雷千韻卻對離魂針不閃不避,也沒有乘機對蕭應寂出手,竟反而轉向柳若絲。

就在這電閃雷鳴之間,蕭應寂方自擊落離魂針,雷千韻已撲到柳若絲身前,劍光如電,刺到她胸前。她適才中了離魂針,激鬥之中無法全力壓製毒性,漸覺身上麻木,蔓延至心肺附近,心知不妙,再過一時半刻,非得束手就擒不可,燕於飛在這時出手,她索性不理不睬,任憑毒針射到身上,反正她毒性已深,左右不過身上多了幾枚針而已,卻無論如何要乘眾人驚愕之時,抓住這一閃而逝的機會,製住柳若絲,好挽回頹勢。她適才被柳若絲一招嚇退,心中便將她當作了蕭應寂一般的絕頂高手,這一劍孤注一擲,實已是她全身功力所在,對方若然中劍,是傷是死,連她也控製不了。

此時,柳若絲手中無劍而對方劍已至,對方全力以赴而她尚在震愕之中,風滿樓的人雖然相隔不遠,倉促之間,卻有誰擋得住雷千韻?這一劍,眼見得便要將她透胸而過!

一道白影閃過,龍驚非左手扯住柳若絲往懷中一帶,右手疾探,將雷千韻劍尖抓在手裏,劍勢略略一止,立即長腿踢出,砰的一聲,將雷千韻踢得向後飛跌而出,恰恰撞上急趕而來的蕭應寂,嗤地一聲,化蝶劍深深刺入她後背。

這一劍一刺,雷千韻全身勁力消散,慢慢軟倒。這一劍本不致命,但她中毒已深,驟然受激之下,心神一散,再也不能壓製毒性,毒血立時逆入肺腑,再無回天之力。

雷婷兒驚呼上前,叫道:“姐姐,姐姐!”將她抱在懷裏,哀哀痛哭。忽然一人遠遠地叫道:“千兒,千兒!”雷千韻驀然一振,勉強提氣叫道:“鴻哥,鴻哥,是你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