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雖都是藝高膽大,但身處幽暗洞穴之中,親眼見到這地獄幽羅般的景象,不自禁地心中發寒。迎風顫聲道:“咱們回去吧,興許那邊有開啟的機關也不一定?”龍驚非沉默片刻,道:“不會!”柳若絲問道:“你怎知道?”龍驚非道:“你還記不記得咱們是怎麽觸動的機關?”柳若絲略一思索,問道:“難道是因為劈開了那柵欄?”龍驚非點頭道:“不錯!也就是說,隻要進了上麵的岩洞,若無外麵的人開啟,裏麵的人是絕逃不出去的,若要強行毀壞柵欄脫身,結果便是落入此處!”停了片刻,淡淡道:“如果我沒料錯,被關在這裏的人,應該都是羽家練功發狂的人!辛苦布置,便是為了萬無一失,絕不讓人逃脫,又怎會在裏麵設置開啟的機關?”眾人呆了片刻,柳若絲問道:“你怎知道?”龍驚非淡淡一笑,道:“我龍家也有這樣一個地方!有練功發狂者,不忍殺,也不能放,便送入這種地方,由著自生自滅。”

柳若絲心中大震,在大理之時,便曾聽得玄滅大師說道,龍家子孫有不少都是自己發狂而死,當時不曾細究,卻原來竟是這樣的結局!瞧著蕭應寂,暗想若不能解了這真氣衝突之禍,難道最後他也要落得同這些骷髏一般的淒慘結局?心中驚惶,伸手緊緊抱住了他。

蕭應寂前塵盡忘,卻不知她心中所想,問道:“怎麽了?”柳若絲搖頭不答,忽然又想到龍驚非,抬頭看去,隻見他仍是安安靜靜地緩步前行,幽暗之中,瞧不清他神情,看不出他心中是否有所震動,或是驚懼。瞧了片刻,幽幽一歎,暗想我連應寂的事都擔心不過來,還顧慮別人做甚?罷了罷了,他發狂也罷,走火入魔也罷,無論如何,我都陪在他身邊,絕不讓他一個人孤單單的便是。

花玉蝶忽然咦了一聲,道:“怎的這裏麵還曾有女子麽?”自地上拾起一朵珠花,隻見那珠花雖已有些黯淡,但顆顆渾圓,都有小指頭大小,顯是價值不菲。眾人繼續前行,卻又看到了好幾件耳環、步搖等女子飾物,俱是做工精細的華貴之物,隻是散在四下各處,頗為奇怪。

方才見到的幾副枯骨俱是骨架高大,一望而知當中並無女子,眾人正自奇怪,忽聽得一個聲音低低地自前方不可見處傳來:“來的是誰?”聲音嘶啞粗糲,斷斷續續,似已有許久不曾說話,一時聽不出是男是女。眾人一驚,不想這裏麵竟還有活人,想起龍驚非所說,暗道難道這人也是羽家的人,因發狂而被送入此處?然則為何聽這人說話,又似全無發狂之相?循聲行去,轉過一個拐角,便見前麵一名老婦靠坐於岩壁之下,白發蒼顏,披頭散發,雖是衣不蔽體,卻仍是神態威嚴,目光森冷,掃視眾人一遍,冷冷問道:“你們不是我羽家的人,說!你們是誰?又是怎麽進來的?”

眾人一聽之下,立知這老婦果然也是羽家的人,卻不知怎會被困於此!聽她口氣森冷,便似審訊犯人一般,不覺心中有氣,柳若絲反問道:“前輩又是何方高人?”那老婦冷聲道:“老身燕於飛,離塵山莊莊主羽輕鴻,便是老身的丈夫!”

眾人俱是一呆,再也不想竟在此處遇到羽輕鴻的夫人,羽氏兄妹的母親!冷纖月驚咦了一聲,道:“你竟是燕於飛?”那老婦目光一轉,打量冷纖月半晌,忽然問道:“你是冷纖月,還是冷纖雲?”冷纖月道:“冷纖月!”燕於飛又打量她半晌,微微一歎,點頭道:“人道冷家姐妹貌比嫦娥!倒也不是虛傳!”

柳若絲問道:“冷姑姑你認識她麽?”冷纖月搖頭道:“不認識,但久聞其名。”花玉蝶微笑道:“二十多年前,燕於飛人美劍絕,算得名滿天下!但後來突然銷聲匿跡,卻原來竟是嫁入了離塵山莊。”

人美劍絕?眾人愕然,既然連冷纖月都要說一聲久聞其名,想來花玉蝶這一聲“人美劍絕,名滿天下”是真,隻是雖不知這老婦劍術究竟如何,但看她如今蒼老憔悴的模樣,委實是讓人想象不出她年輕時的美貌。

燕於飛冷冷道:“看老身如今的醜樣,不相信麽?哼,等你們在這裏呆上十幾二十年,到時再看看自己的模樣,自然就信了!”冷纖月蹙眉道:“你是說,你已在此處呆了十幾年了?”燕於飛道:“不錯!”

眾人心中一沉,暗道此處若有出路,燕於飛又怎會被困十幾年不得離開?燕於飛看出眾人心中所想,冷笑道:“進了此處,你們還想著活著離開不成?”

眾人默然不語,暗想羽星落以為易筋經在龍驚非手中,必會設法相救,隻是獲救之後,不免又要落入敵手,思及此處,心中俱是氣悶異常。瞧了瞧燕於飛,忽然眼前都是一亮,暗道到時隻需以她為質,何愁羽星落不肯就範?柳若絲笑嘻嘻道:“若是有人自外麵設法相救,想來是可以的!”

燕於飛搖頭冷笑道:“隻怕是不能如願!進了此處,外麵的人,便是想救,也是無從救起!否則我在此處十幾年,又怎會始終無人來救?”眾人俱是一呆,暗想她這話可不錯!以她身份,若是有法可救,羽氏兄妹又怎會由得她被困在此處十幾年?

龍驚非道:“機關可以開一次,自然也可以開兩次!”燕於飛道:“話是不錯,不過便是打開洞口又如何?洞口一開,頂上帶刀鐵板立即降下,洞口未合,鐵板絕不會上升,你又如何出去?拿身子去喂刀麽?”

眾人相顧默然,暗道洞口裂開之時,若非這一塊鐵板,以眾人身手,絕然不會盡數落入此處,看來果然是無法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