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驚非心思急轉,道:“這麽說來,應該是那人本要殺你,但不知怎的,渡空大師卻突然醒了過來,發現之後,便出手攔阻,那人這才殺了渡空大師!但後來卻為何不再對你下手?”蕭應寂搖頭道:“不知道,也許是因為那人發現玄無方丈等人已經被驚動,怕遲了被人看見,這才匆忙離去。”

龍驚非點頭道:“看來便是如此了!不過,那人到底是怎麽離去的?”蕭應寂道:“最奇怪的便是這點!這事一時查不明白,咱們還是先去太湖罷!”扶著樹幹勉力站起身來。龍驚非皺了皺眉道:“先休息一下罷!你現在這樣子,站都站不穩,怎麽去太湖?”蕭應寂喘了口氣,搖頭道:“少林不會善罷甘休!再拖下去,等人追來,可就脫不了身了!”

龍驚非知他所說不假,暗想兩人到達太湖之時,傷勢想必也已好得差不多了,以兩人武功手段,即便沒有易筋經,未必便救不出柳若絲。突然想起一事,便問道:“隻是我們隻知離塵山莊在太湖之中,卻不知究在太湖何處,到時卻又如何尋法?”蕭應寂道:“少林失經之事很快便會傳開。隻要羽星落不是殺人奪經之人,便絕不會知道易筋經並不在你我手中,我們到了太湖,他自然會來找我們!”龍驚非略一沉吟,道:“你說的也對!”微微歎氣,他自入中原以來,一直掌控全局,應對從容,談笑間將對手玩弄於股掌之上,從不曾如今日這般狼狽無奈、處處被動過,心中煞是氣惱,一時卻是無計可施,隻得罷了。看蕭應寂站立不穩,自然而然地伸手扶住。

蕭應寂也不驚詫,由著他扶著,兩人相扶而行。容香仍是默默跟在後麵。三人疾步向前走去。

二人本是世仇,但近來的關係卻頗為微妙,經過昨日一役,竟仿若相契多年的生死之交一般,彼此維護,莫逆於心。世仇仍在,二人亦心知無法就此放下,終有一日需徹底做個了斷,此刻卻是誰都不想提起。

兩人邊走邊心裏盤算,以兩人如今傷勢,委實是走不快,隻怕一時半刻便得給人追上!隻是兩人出來之時,將馬放在了客棧裏,那客棧便在少室山腳下,地段既不偏僻,附近又時有僧人走動,以兩人如今模樣,若是貿然前去取馬,形同自投羅網。抬頭四望,見其他方向都是坦**通途,隻有西北方向山脈連綿,如今又是當春,林木豐茂,正好隱藏身形,暗道倒不如先翻過此山,離了此地,再買馬上路便了。

當下三人並不直接往東向太湖方向行走,卻往西北方向而去。走出盞茶時分,突然聽得身後遠遠傳來極輕的“嘶”的一聲,急回首望去,隻見空中一道綠光一閃而逝,下麵草叢中隱有人影晃動。看位置正是三人適才停留之處附近。

蕭應寂微微色變,道:“有人埋伏!”龍驚非道:“人不多,似乎隻有兩三個人,應該隻是監視我們的,不過剛才那煙花應該是聯絡信號,隻怕很快便會有很多人來了!”容香問道:“可要回去殺了他們?”龍驚非搖頭道:“信號已經發出,殺了他們也沒用,徒然浪費時間罷了!”蕭應寂道:“到山上再說!”三人知這些人必是為自己而來,敢打三人注意的,自非等閑之輩,此處乃是曠野之地,無遮無攔,以自己如今傷勢,若在此處被人圍攻,隻怕當真便是有死無他了。當下疾步往前方山上奔去,到了山上,借著山勢林木,或可一搏!

很快便到了那山,也不管東西南北,選了條最近的路便往山上奔去。未到半山腰,便聽得山下馬蹄聲急促響起,接著便是紛亂的下馬之聲。三人知是追兵已到,回首看去,隻見幾十騎正自馬上下來,跟著便疾步往山上追來。這幾十人服飾統一,自是同一門派弟子,當中一人四十多歲,氣度雍容,手持三尺青鋒。蕭應寂一見之下,心裏微微一沉,暗道竟然是他們!

當中那人正是嵩山掌門趙孟先!後麵幾十人自是嵩山派弟子。

龍驚非也已認出了來人,心裏苦笑,喃喃道:“蕭應寂,你的仇家還真不少!”以兩人身手,原本莫說一個嵩山派,便是兩個三個嵩山派也一起打發了。無奈此刻兩人身受重傷,卻是難以應付,對望一眼,心中暗恨,當真是虎落平川被犬欺!

蕭應寂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這個仇家,好像跟你有些關係罷?”龍驚非一時語塞,蕭應寂與嵩山等派的結仇,全因泰山之事而起,自然與他脫不了幹係,可謂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心裏微微歎氣,嵩山派與少林派同在嵩山之上,一居太室山,一居少室山,本就相鄰甚近,自己二人居然從未想過嵩山派可能會趁機前來尋仇,算得糊塗之至!又想嵩山派一早便派了人來監視二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單單候兩人身受重傷之時,這才發難,當真是卑鄙陰險之極!他可沒想到若是單論陰險二字,這世上還真不見得有多少人能比得過他去。

蕭應寂看著他低聲道:“你一個人能不能對付得了這麽多人?”龍驚非翻了個白眼道:“你是問本來還是現在?”蕭應寂氣道:“廢話!平日我用得著問你麽?”龍驚非悻悻道:“你若是問現在……,不行!”如今莫說是要他對付嵩山派這數十人,便是動手也難!容香雖然無傷,武功與趙孟先卻不過伯仲之間,嵩山數十弟子也絕非庸手,當真硬碰起來,這一仗,算來算去,竟是有敗無勝!

蕭應寂也知這是實情,無奈苦笑,轉身又走。

趙孟先沉聲喝道:“蕭應寂!既已來了此處,便結了恩怨再走罷!”三人哪裏理睬,腳步愈急,自顧往山頂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