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絲一震,她素性不喜殺人,雖知既在江湖行走,過的本就是刀頭舔血的日子,卻還是心頭微亂,一時說不出話來。蕭應寂也不去理她,自己思索片刻,又比劃了幾下,回頭道:“你看著。”揮劍將化蝶劍法演練了一遍,卻已修改過了,花招盡去,另加了一些厲害變化,竟是脫胎換骨一般,從原先的輕靈優雅一變而為飄忽遊移,淩厲如風,招招隱含殺機。

又演練了幾遍,候她看熟了,讓她自去慢慢琢磨,自己坐在一旁靜靜看她練習。這套劍法不過做些改動,學起來自然容易。過得一個時辰,已然練得似模似樣。蕭應寂招呼她過來道:“今天就到這兒。明天再傳你流風掌。”轉身道:“回去吧!”柳若絲點了點頭,跟在他後麵一聲不吭地走,蕭應寂卻也不說話,默不作聲地走路。

走到一半,柳若絲終於忍不住,扯了扯他袖子道:“那個,龍驚非的事,你真的不問?”她是個聰明的女子,昨日一見到他,就知道他有心結,一直都在等著他來問,誰知他卻偏偏不問,寧願就這樣放在心裏。再這樣拖下去,事情可就糟糕了,無可奈何,隻好自己提出來。

蕭應寂沉默片刻,道:“本來是要問的,後來見到了你,就不用問了。”柳若絲一怔,隨即明白,心裏一陣感動,正要開口說些什麽,蕭應寂突然冒出一句道:“不過若是你自己要說,我就聽著。”

柳若絲心裏歎了口氣,心想原來你還是介意的,那麽幹麽又不直說?難道你我之間還要這樣藏著掖著?第一次覺得他這樣悶聲不響的性子,有時候還真是很要命。轉頭看著他道:“我和龍驚非……”思索著要從哪裏說起,思來想去竟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

蕭應寂等了片刻,見她兀自皺眉不語,轉身站住道:“我問,你答。”柳若絲乖乖點頭,心裏卻想著他這樣到底算不算是審訊逼供?蕭應寂一時也不知到底該從哪裏問起,考慮了一下,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麽關係?”

啊?一開口就是這樣的問題!柳若絲暗自嘀咕,道:“算…朋友吧!他救過我。”蕭應寂點了點頭,道:“他受傷的時候你去看他,你有難的時候他來救你,自然是朋友!”柳若絲嚇了一大跳,心虛地道:“你知道了?”那那會子怎麽不問?

蕭應寂沒回答,又問道:“後來在杭州,你應該也看到我了,為什麽還是要跟他走?”而且是跟他牽著手走的!蕭應寂在心裏又加了一句。柳若絲心裏一緊,忙道:“說起這件事我就有氣,我是上了他一個大當了,那時他給我吃了顆什麽藥丸,說是飛天島的毒藥。你也知道飛天島的使毒手段有多厲害了,我哪還敢不聽話?”蕭應寂果然一驚,問道:“那後來呢?”柳若絲道:“沒事,說過是上他的當了。給我吃的根本不是什麽毒藥,後來還裝模作樣地給我吃過幾回解藥,其實都是一些補藥。”

蕭應寂點點頭,又不問了,轉身繼續默不作聲地走路。柳若絲當然不會認為他這樣就已經什麽都明白了,可是等了半天他還是隻顧默默走路,隻好自己問道:“你還有什麽問題要問嗎?”蕭應寂停了停,突然說道:“他對你很好。”轉頭看了看她,想了一想,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問,隻好又搖搖頭。柳若絲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樣子,難道還能不知道他到底想問什麽?歎口氣,握住他的手停了下來,低聲道:“那段時間,我天天都在想你。”看著蕭應寂的表情先是愕然,慢慢地被欣喜代替,心裏突然覺得很歡喜,握住他的手一口氣說道:“我和龍驚非是朋友,很投緣的朋友,我很欣賞他!可是,”引著他的手放到自己胸口,道:“這裏,隻有你一個!”這件事如果現在還不說清楚,她很清楚,真的會很要命。她最愛的人,她苦等這麽久的人,怎麽能因為這些事而錯過?怎麽可以?

蕭應寂看著她,還是沒說話,眼睛裏卻有一抹笑意漸漸**漾開來,慢慢越來越濃,直到那抹笑意漸漸變成從未有過的溫柔深情。“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他對你太好,你身邊的人都不喜歡我。我,心裏很害怕,不知道將來會怎麽樣。”他看著她,小聲地說道。

柳若絲抬頭看著他,看到他滿溢著溫柔的眼神,感覺到手心裏他的手掌越來越溫熱,繃緊的心瞬間放鬆下來,突然又有種暈旋的感覺。終於都說出來了!雖然彼此的心意早已明了,但經曆過這麽多事之後,她知道,說出來和放在心裏,是完全不一樣的。但願從此以後,彼此心裏再沒有隔閡,再多風雨,也可以一起麵對,彼此分擔,直到天荒。

貼上愛人的唇,呼吸著愛人的氣息,混合著溫柔春風中隱隱傳來的醉人花香,他們知道,這就是幸福的味道了。

“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句話早已在她心裏重複了無數遍,卻還是第一次真的對他這樣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