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出院(1/3)

一個月後。

沐清雨已經能夠下床走動了。隻是到底還是不適合劇烈運動,即使隻是病房到下麵的公園不過一千米的距離,她都要停下喘好幾次氣。

有時候,沐清雨也會覺得自嘲,自己這是沒有林黛玉的才,卻有了林黛玉的病。每每如此說的時候,溫言總會沉下臉來,不言不語地盯著她,直到她改口才行。

沐清雨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江南。X市到江南,那麽遠的距離,沐清雨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被他撿到的。

這天,陽光正好,沐清雨眯著眼睛正在接受陽光浴,肩上忽然一重。不用睜開眼,她都能猜到來人是誰。

身側微微下陷,男人溫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今天太陽大了些,該回去了。”

沐清雨終於緩緩睜開眼睛,陽光刺眼,不等她抬手去遮,眼部便落下一片陰影。等到眼睛完全適應了刺眼光亮,才知道是男人用手給她遮陽了。

沐清雨笑,一把拂開他的手,坐直了起來。

“今天怎麽過來了?”沐清雨知道他周四是挺忙的,沒想到他今天倒是過來了。

溫言見她如此不愛護自己的皮膚,不由得微微皺眉,這才曬了幾天的太陽,原本在病房裏悶了半個多月的白皙皮膚就呈現出小麥色了。

“你總是在這裏一坐就是一下午,想什麽呢?”溫言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問。

沐清雨輕笑一聲,知道定然是護士告訴他的,這才讓他百忙之中才抽空來醫院一趟。心底微暖,不過更多的卻是愧疚。

“我沒事,就是很久沒有出來呼吸新鮮空氣,有些懷念。”

溫言一愣,繼而心底微疼,看向女人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帶上了憐惜。沐清雨感受到他的變化,嘴角扯了扯,笑說:“不用可憐我。我多幸運啊,這才能活下來。溫言,你該高興的。”

誰知,溫言卻眼底神色不改,說:“我隻是可憐那白皙的皮膚,竟然短短幾天就讓你折騰得黑不溜秋了。”說完,還狀似遺憾地歎了口氣,仿佛她真的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

“……”沐清雨嘴角抽抽,決定不再理他。

撐起身子,準備往病房走去。溫言就跟在她身後,也沒有去攙扶。不是他不想,而是沐清雨不給。之前溫言上前攙扶,沐清雨就發了好大一通脾氣,還把自己關在病房裏一個下午,嚇得他以後再也不敢隨便上前攙扶。

“小心!”沐清雨還沒來得及把被絆倒的腳抽出來,身子就是一歪,心裏一驚,用力閉上眼睛,以為自己定然會摔得很難看。

腰間忽然一緊,下一瞬,原本歪倒的沐清雨就趴在了一個帶著檸檬清香的懷抱裏。鼻尖盡是男人清淡的香水味兒。

“你沒事吧?”溫言焦急檢查著她有沒有受傷。

“沒事,放心。”沐清雨連忙製止他的動作,調笑說:“你動作真快。”

可是溫言卻一點調笑的心思都沒有,神色肅然地看著她。

沐清雨無奈,隻好認錯:“好了好了,我的溫大人,您扶著老身吧,免得把我這一把骨頭給摔壞了。”

溫言簡直要被她氣笑,從

沒有見人這樣了還要耍寶,簡直、簡直讓他……溫言在心口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搖頭,認命地上前,穩穩地扶住他。

醫院的公園離沐清雨的病房還有一段距離,正好是休息時間,醫院走廊的人並不多。沐清雨被溫言這樣攙扶著,忽然開口,問:“溫言,你是在哪裏撿到我的?”

“踏!”沐清雨的問題來的太突然,讓男人原本不疾不徐的腳步猛地一頓,空曠的醫院走廊顯得格外刺耳。

沐清雨疑惑地看向他,溫言卻忽然笑開,“怎麽突然問這個問題?”

沐清雨認真地端詳了他的表情,並沒有發現什麽異樣,就收回目光。她不知道,在她收回目光之後,男人的眼底有一抹慶幸一閃而過。

“就是突然想到就問問。”

溫言小心地觀察了他的表情,發現她似乎真的不在乎,心裏微微放了些下來:“其實,也早該告訴你的了……”

原來,沐清雨是在他出差的時候,參加一個海上趴體,恰好看到海上有人飄著,跳下去救人,沒想到竟然就是她!

沐清雨覺得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不由得看向他:“真的是這樣嗎?”為什麽她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兒呢?

“難道我還會騙你?”溫言輕笑,一副很有意思的模樣。

沐清雨一見他擺這個模樣,反倒覺得他剛剛說的是真的了。她太了解他了,每當他擺這個表情,她就知道他準備使壞了,而他之前說的就是真的。從大學就是這樣。

可是,聰明如沐清雨也是忘了,時間會使人改變的。

沐清雨還想問治療的事情,可是之後治療的事情,溫言總是說得不甚清楚。並不像之前怎麽把她撿回來那樣幹脆。問了幾次,溫言總是躲閃不言,沐清雨自知自己定然狼狽不堪,望著男人不忍回憶的眼神,她在心底歎了口氣,之後再也沒問。

隻是,低頭的沐清雨卻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她一直信賴的男人,有一天也會對她隱瞞。

很快,因為女人努力鍛煉,身上的傷基本都好了,隻是每隔一段時間都需要過來複查。楊深也幾乎每次都陪著她來,這次也不例外。

“扣扣!”

“進來。”

溫言推門走了進去,把手上的檢查報告放在了醫生桌麵,臉上帶著禮貌的笑:“這是檢查報告,剛剛拿到,請您看看。”

醫生點點頭,拿過他放在桌上的報告,隨意掃了一眼,眉頭輕皺,“這個沐清雨,是你什麽人?”

溫言一愣,笑容淡了一些:“這個跟結果,有什麽影響嗎?”

醫生再次翻了翻手上的檢查單,重新放在桌麵,兩手交叉,正色道:“這個檢查對一個女人來說很重要,如果先生不是這位女士的家屬,恐怕不能輕易告知。”

溫言心裏一跳,有種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這有什麽問題嗎?”隨意翻了翻,除了龍飛鳳舞一點兒都讓人看不明白的字,根本看不出什麽。

“……”醫生還是固執地沒有回答。

溫言隻好說:“我是她男朋友。”

醫生還是皺眉,溫言微紅了耳尖,又說:“我們就要訂婚了

。”

醫生這才滿意點點頭,可是神色隨即就變得更加嚴肅,讓溫言也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腹部遭受重擊,加上病人本身就有宮寒的問題,而且在那樣冰冷的海水裏浸泡了那麽久,子宮遭受到嚴重的損傷。我們估計,病人以後將要麵臨生育的難題。”醫生推了推眼鏡,看了眼手上的報告,說。

“什麽叫‘麵臨生育的難題’?”他的聲音都似乎變了些,放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了,麵色冷峻。

醫生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這樣的情況他們早就見多了。可是,每一次,都是要重複才能讓家屬聽明白。於是,醫生放下手裏的報告書,理智得幾乎殘忍地宣布:“從報告的數據顯示,沐小姐的子宮已經受到了嚴重的損害,基本可以斷言,今後懷孕的幾率,為零。”

“你說什麽?!”

“嘭”地一聲,溫言突然暴起,失了冷靜,一手緊緊地抓住醫生的領子,一副怒不可解的模樣。

“先生,請你冷靜。”

“這位先生,請放手。”突然聽到聲音的隔壁幾個單間的醫生也走了過來,連聲勸道。

“我說的都是實話,你看看結果就知道。”突然被人這樣對待,醫生也是怒了,直接嗆聲說。

“你再說一遍!?”溫言舉起拳頭,被人牢牢攔住。

最後,溫言還是道了歉。

檢查單和報告單,溫言看著上麵殘酷的字眼,突然心疼得無以複加,一手扶牆,一手緊緊抓住胸口,模樣看上去極為難受。

“先生,您沒事把?”路過的一個護士見了,緊張地走過來。

“沒事……”溫言卻一把推開人家,踉蹌地朝外麵走去。

每次她檢查完,都會在醫院下麵的公園坐坐。醫院常有些生病的孩子,她總是愛找孩子玩。

他曾經還笑她,可是如今再看到女人對待孩子們溫暖如春日的笑容,溫言卻覺得一陣陣心疼,如同針刺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看了許久,直到他腿腳都麻木了,女人才回過頭來。見是他,女人朝他笑了笑,站了起來。

“來多久?我的結果呢?沒問題吧?”女人緊張地問。

女人的表情,甚至語氣都與之前幾次檢查沒有任何不同,可是溫言卻依舊覺得心虛,笑了笑,說:“有,有大大的問題。”

“什麽?!”女人果然驚得瞪圓了眼睛,“什麽問題?”

溫言笑得燦爛,可是心口卻像是被人喂了黃連,苦的他幾乎要忍不住皺眉,可他還要偏偏裝作歡樂。

“說讓你好好吃飯,免得營養不良。”他說。

“我有好好吃飯啊~”女人疑惑地歪了歪頭。

溫言見她這幅天真如同孩童的模樣,終於忍不住心頭的酸澀,看向一旁玩鬧的孩子。孩子玩鬧的聲音大,女人也被吸引了目光,沒有發現他眼角不聽話的一滴晶瑩。

“逗你的。沒問題,我們回去吧!”他說。

“好啊,你竟然敢逗我了!看我不打你!”說著,一男一女就在夕陽下追逐。

夕陽血紅,把兩人背影也映照得血紅血紅的,殘忍得像血,在她們身後拉下長長地陰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