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他們之間,無愛無關(1/3)

話音一落,原本垂著頭的男人頓時背影一僵,兩道視線像是射線,銳利地朝著聲源看去。一顆心登時提了起來,眼底迸發出巨大的光亮,如果那些光亮能傷人,估計能把人燒出一個窟窿來。

侯偉連忙一手按上他的肩頭,手下男人的肌肉緊繃,顯然已經到了隱忍的極限。

“嘭!”沐隸臉色猛地一變,手裏的酒碗重重地敲在桌麵上。

“哭什麽哭?給老子進去!”沐隸吼道,臉色異常難看。

蘭姨也驚覺沐風說錯話了,連眼淚都來不及拭去,抱著孩子,掀開簾子就要進去。

“站——”楊深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還有些理智的侯偉一個手刀敲在脖頸處。

楊深一個不查,加上長期的營養不良,竟然就這樣給他得逞,暈了過去。

沐隸的臉色黑沉,極其不善地盯著他們,此刻,再不給他們半分停留的時間,直接開口趕人:“我們沐家不歡迎你們,你們立刻給我滾!滾!”最後那一句,還控製不住地拍了桌子,桌上的碗碟發出一陣清脆的聲響。

“我們這就走,這就走!”說話間,侯偉已經拖著人連忙離開,很快消失在巷口。

另一邊,江南的年味兒也分外濃重。

沐清雨難得穿了一身豔色的衣服,藕粉色的呢子大衣罩著她單薄的身子,素麵朝天,遠遠看去,像極了而是出頭的大學生。

沐清雨從溫言家裏吃了晚飯,走在返回店裏的小路上。身邊還跟著一個身材頎長,灰色呢子大衣的男人,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麽,女人微微勾唇一笑。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兩人相視一笑,男的溫柔,女的清麗,在紅牆黛瓦下,儼然就是一副畫師筆下的江南風景。

然而,這都是表象。溫言把之前準備話題都講完了,眼看就要把人送到家了,心裏也不僅開始著急。那些還未宣之於口卻無時無刻不在想著要告訴她的一些話,梗在喉頭,憋得他幹淨的俊臉也不由得染上紅暈。

然而,男人在著急。沐清雨卻絲毫未覺,南方的冷是刺骨的寒冷,特別是在寒風吹徹的夜晚,更是冷得她恨不得把脖子都縮起來。

“清雨!”眼看還有一百米就到了她家,溫言終於等不及了,突然開口。

“嗯?”沐清雨被他突然的大聲驚了一瞬,轉頭看他,又是一愣。

“這是怎麽了?”沐清雨突然笑開,看著男人紅透的耳尖,心底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都說女人的第六感是很準的,果然,溫言猶

疑的眼神似乎在女人含笑的眼裏漸漸堅定了,深吸了一口氣,呼出。

“五年前,我匆匆離開,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男人開口,聲音緩緩。

似乎沒料到他竟然一開口說得是這個,沐清雨眼底微微有些訝異,知道他肯定有話要說,也順著他的話,回答:“為什麽?”

溫言定定地看著她,黑亮的瞳孔裏,在這樣昏暗的視線裏,沐清雨甚至都看到了他眼底的自己。

他說:“因為你。”

“……”

見她似乎有些怔愣,溫言繼續道:“準確地說,因為你選擇了他。”溫言沒有說是誰,但是兩人心照不宣。

“……”沐清雨一愣,又聽到他的聲音。

“那個時候,我配不上你。你那麽優秀,是教授眼裏的優異生,是係裏人人仰望的女神。而我……”溫言苦笑了一聲,說:“我隻是個從山區走出來的窮小子,除了成績,沒有任何能與你般配的。”

沐清雨沒想到,那個時候,他竟然是自卑。可是,沐清雨怎麽可能想不到呢?隻是那個時候,她總是刻意忽略一些東西。

“……”她仍然沒有開口。

溫言似乎也默了兩秒,深吸一口氣,臉上的笑忽的變得異常亮眼,自信又幹淨,奪人眼球。而這樣的男人,此刻正定定地看著她,說:“所以,我要出國,我要讓自己更加優秀,比你還要優秀。因為隻有這樣,我才能站在你麵前,想你說出我心底真正的想法。”

“溫言……”沐清雨想要說什麽製止他,可是今晚的溫言異常堅定,一手抵住了她的唇。

若不是手指微微的顫抖,沐清雨會以為他真的那樣鎮定。

他說:“沐清雨,我想告訴你,我……”

“嘭嘭嘭!”煙火升起,瞬間在空中炸開絢爛的色彩。

煙火的聲音很大,大到沐清雨在這一刻,隻看到了男人嚅動的唇,聽不清他的話。

“……你願意嗎?”

煙花逝去,黑夜裏已然找不到方才絢爛的花火。

沐清雨目不轉睛地看著眼前的男人,許久,把他看得心都快要從喉嚨裏跳出來了。可是,女人一開口卻讓他聽到了碎裂的聲音。

她說:“溫言,你知道的,我做不了媽媽了。”

一句話,讓他的心都涼了。同時,也把溫言拉回了幾個月前和醫生的談話。

“腹部遭受重擊,加上病人本身就有宮寒的問題,而且在那樣冰冷的海水裏浸泡了那麽久,子宮遭受到嚴重的損傷。我們估計,病人以後將要麵臨生

育的難題。”醫生推了推眼鏡,看了眼手上的報告,說。

“什麽叫‘麵臨生育的難題’?”他的聲音都似乎變了些,放在膝上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緊了,麵色冷峻。

醫生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這樣的情況他們早就見多了。可是,每一次,都是要重複才能讓家屬聽明白。於是,醫生放下手裏的報告書,理智得幾乎殘忍地宣布:“從報告的數據顯示,沐小姐的子宮已經受到了嚴重的損害,基本可以斷言,今後懷孕的幾率,為零。”

“你說什麽?!”坐在凳子上的男人突然暴起,失了冷靜。

可即便鬧了一場,最後的結果依然沒有半分改變,冷靜下來,他也道了歉。可是,之後,每每看到她和公園的孩子相處時,他都是滿目心疼。

“溫言,沒關係的。其實我並不是很介意。況且……”想到當時他為了她而與別人起了衝突,沐清雨嘴角就溢出了笑聲,調皮地眨眨眼睛:“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那樣一麵,果然,海水不可鬥量啊。”

溫言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女人的調侃並沒讓他心底好過一些。反倒是心底心疼,再也壓抑不住地從眼裏冒出來,再開口時,聲音沙啞,失卻了那一份清越。

“你看到了?”

沐清雨點點頭,“當時我也沒有回過神來,不過冷靜下來想想,也能接受。畢竟,經曆過死亡,才知道其他的什麽其實都是沒那麽重要的了。溫言,你不用為我傷心,我還好,真的。”

可是,男人卻不爭氣地紅了眼眶,一個伸手就把女人抱在了懷裏。這是他們重逢以來,他第一次的逾矩。

沐清雨的身子從僵硬到漸漸放鬆,一手甚至慢慢撫上男人寬厚的背部。黑夜替她掩去了眼裏的淚花,聲音無異:“真的很謝謝你,救了我。”

“……”回答她的,是落在頸後的一地滾燙的淚。

沐清雨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隻由他抱著,靜靜地佇立在門口。

若是有人經過,定然會以為是一對愛侶。隻可惜,捅破了那一層窗戶紙,他們之間便再無可能。

他有不能不背負的責任,她也有不能接受他的理由。他們之間,可以是摯友,可以是姐弟,可以是任何關係,但那都與愛情無關。

或許這個世上的感情就是那麽奇妙,有些人無論多契合,隻要時間或是任何一個方麵不對了,那麽他們都無法走到一起。甚至,連勉強都沒有機會。

而沐清雨跟溫言,或許就是如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