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天各一方(1/3)
“哦，差點忘了，他還讓我帶一句話。”說道這裏，侯偉可以停了幾秒。
裏麵果然響起了聲音：“什麽？”
侯偉得意地笑笑，“他說，謝謝我們的照顧，要你多注意身體。大年初五是咱們小舅子過生日的日子，說問你去不去？”
“……”裏麵沒有答話。
侯偉又等了幾分鍾，裏麵還是沒有聲響，不由得有些泄氣。其實，剛才那話，八分都是假的，隻有兩分是真的。
哪些是真的呢？也就是“照顧”和“不”這兩個字吧！
畢竟人家沐隸的原話是：“我們能賺錢，不用你們照顧，你們以後不要來了！”
要是沐隸聽到侯偉這樣回話，估計下次見了他能用掃帚給趕出去！
就在侯偉決定離開的時候，裏麵忽然響起了一個字。
“好。”平淡無波，但是足以讓侯偉興奮得幾乎要跳起來。
“好，那我到那天就來接你。啊，不，去嫂子家要準備禮物，老大，親手挑的禮物才有意義，你看……”侯偉還想得寸進尺，隻可惜裏麵的人根本不上他的當。
“滾。”簡單明了。
“……是。”侯偉一邊不滿地低著頭嘀咕，一邊往回走，“要不是我事情辦得好，你還沒這機會登門呢！這會兒過河就拆橋，我可是比光頭強還可憐啊！”
別墅再次恢複安靜，偌大的別墅裏，除了偶爾的貓叫，並沒有什麽聲音。
昏暗的房間裏，通過大大的落地窗投進的月光，清冷地照在裏麵佝僂著背坐在裏麵的男人身上。
頭發花白，似乎是個上了年紀的老頭。
可是光滑修長的手指和男人露出的手部肌膚卻緊致有彈性，又似乎是個壯年人。
男人好看的手指撫了撫手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在昏暗的燈光下看得不甚清楚，但是那笑容卻分外燦爛，令人心醉。
“清雨……”深夜裏，似乎有誰輕歎一聲。
“喵～”
或許沒有，隻是貓叫罷了。
華夏國，江南水鄉。青磚黛瓦錯落有致，吳儂軟語在這裏隻是尋常，天際漸漸泛白，一天的熱鬧又開始了。
即使是冬季，在江南的冬天也是流水潺潺，原本青蔥的樹木也應景地禿了枝椏，在緊湊的青磚黛瓦之間頗有一番留白的意味。
冬天的清晨，早上更是透著一股徹骨的寒意，對於晨起的人更是如此。然而，若是你住在這裏，就會看到每天清晨，一個嬌小的女子總會慢悠悠地跑在小鎮的各個小巷，發尾在腦後束起，一天的生機似乎就從這裏開始了。
“呼呼呼～”跑完了一圈的女人終於在小鎮深處一家別致的小店停了下來。
“清雨姐，你回來啦？”門口的風鈴隨著裏麵的人推門，清脆地響了起來。
“嗯。”沐清雨接過她手裏的溫水喝了一口，這才直起身子，抬起臉，儼然是一張清麗可人的容貌。
“都收拾好了嗎？”沐清雨緩了口氣，走進去隨意看了一眼，所有東西都整整齊齊地歸置好了，就連架子上的綠植葉片都沾上
了水汽，顯然已經被人澆過。
沐清雨心底滿意，點了點頭，“這樣就很好了。吃早飯了嗎？一起吃？”一邊說著，一邊往小小的廚房走去，裏麵有她晨起就煲下的雜糧粥。
粘稠軟糯，五顏六色的，十分好看。
“好呀！”年輕的女孩兒很快應下，一點兒也不客氣。
“嗯，那就——”沐清雨的話還沒說完，門口的風鈴再次響了起來，兩人應聲看去。
“好什麽呀？你可別慣著她，慣會蹭吃蹭喝。”來人迎著晨光，一時間看不清他的樣貌，但是頎長的身形和幹淨的笑容卻讓人不由得微微側目。
“哥！”女孩兒不滿地跺腳，小女孩兒的模樣十分真實可愛。
可是來人卻不慣著他，看著立在一邊已經垂眸舀粥的女人，眉眼溫軟，就連聲音都放輕了一些：“今天經過王婆婆那裏，恰好還有一籠包子，我就給打包過來了。”
語氣熟稔尋常，顯然是熟人。
然而，這番體貼的話落在小女孩兒的耳裏卻不由得撇了撇嘴，心底腹誹：王婆婆的小籠包哪有那麽容易買到？別以為她不知道他一大早就起床去排隊了，看看時間，這都過了一個小時了。
心底對於自己哥哥追女孩兒的套路不斷鄙夷，但是嘴上卻說著助攻的話：“哇塞，王婆婆的小籠包啊！清雨姐，好香哦～”說著，小鼻子還聳了聳，一副饞貓的模樣。
“清雨姐，我們趕緊坐下吃吧！”說著，就動手給她夾了一個包子，讓沐清雨拒絕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男人擔心妹妹的舉動會讓女人不高興，可是，沐清雨卻隻是一愣，繼而柔柔地笑開了，抬眼看向還站著的男人，開口道：“你也沒吃吧？一起坐下吃一些吧？”
不用了。他想要這樣說，可是話一出口就成了：“好啊！”
簡單的早餐，帶著煙火氣，和著少女嘰嘰喳喳的聲音，在江南的清晨，顯得異常溫暖。
“我來做吧？”男人見她吃完就起身收拾，不由得也跟著站了起來，想要插手。
沐清雨輕笑一聲，沒有拒絕，“那你就幫我擦幹淨桌子，我來洗碗。”
女人的笑容沒有嘲笑的意思，但還是讓男人悄悄紅了耳尖，不敢看女人，仔細地擦著桌子。
洗手池小小的水聲，潺潺地流過兩人之間，流進男人並不平靜的心底。
“清雨。”男人幹完活，主動地拿過擦碗布。
沐清雨也沒有拒絕，期間兩人沒有多餘的交流，可是之間的默契卻如同老夫老妻，那般自然。
“清雨，我留下來……”男人猶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似乎早有預料的女人打斷。
沐清雨靜靜地抬起眼，臉上的笑依舊柔和，“溫言，你該回去了。”
隻是，說出的話卻不容拒絕。
是的，這個男人就是溫言。五六年沒見，當初那個靦腆清秀的男孩兒已然長成了成熟穩重的優秀律師。
現在的他，已經不會麵對外人隻會靦腆的低頭笑了，而是能夠在審判桌上侃侃而談，三
言兩語便能讓對方辯手啞口無言的優秀律師。
隻是，眼前的女人就像是他的一個劫。饒是他使勁渾身解數，在她麵前，他還是曾經那個靦腆害羞的少年，少了那分在別人麵前自信成熟的魅力。
“我……”溫言不想錯過和她相處的機會，可是女人已經轉頭看向了門口。
“歡迎光臨。”清麗的臉上勾出得體的笑容，眉眼溫柔地看向走進的客人。
溫言聽著女人的溫言細語，看著她臉上溫柔禮貌的笑，眼神漸漸淡了下來。等到沐清雨忙完這一陣，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料理台上散發著各種飲料的香氣。
視線瞟向一旁的角落，那裏已經空空如也，心底不由得鬆了口氣。視線掃到依然留著痕跡的手臂，細白的手臂上，一條長達十幾公分的疤痕異常顯眼。
沐清雨慢慢覆上那條疤痕，閉了閉眼，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
身體迅速地下落，鹹澀的海水從四麵八方用來，鑽進她的口鼻，蠻橫地掠奪她的呼吸，那一刻，她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可怕。
原來，死亡真的沒有任何道理可講。它就是那麽野蠻，那麽跋扈，隻要一逮著機會，就把她死死地拽進死亡的窒息。
胸腔越發難受，那種被擠壓的窒息感已經讓她支持不下去了。似乎隻是一瞬間，沐清雨看到了所謂的死亡回放。
她看到了前世，看到了那個她久久不能忘記的白衣少年。她陪他走過春夏秋冬，陪他經曆風霜苦楚，可是，待他西裝革履事業有成的時候，身邊的人已經不是她。好刺眼！那個女人笑得好刺眼！
這一刻，她才明白，原來她心底還是有怨的。她怨那個女的搶了屬於她的幸福，她怨生活讓她成了一個不再可愛單純的女人，她怨世事如此不公，失去愛情之後，還要失去生命！她怨，她怨……可是她唯獨不怨他。
少女情懷全部給了他，女人最美的年華她也給了他，所有愛情裏的美好都是他給她的。可是沐清雨想不到，在她短暫的那一世，所有的風雨也是他給的。
一滴淚湧出，在海水裏不分你我。
口鼻終於漫出一串氣泡，可是畫麵卻又在瞬間扭曲，這一次，她看到了一張英俊冷漠的臉。
浸在海水裏的沐清雨瞬間睜大了眼睛，看著畫麵裏的少年，他小心翼翼地試探，小心翼翼地討好著她；他們一起走過了純真的學生時代，那三年他們好像並沒有分開。她直接看到了他們同居的生活，美好平靜。
與他一起的回憶，在死亡的回憶裏，沒有一絲苦澀，全部都是甜蜜。
夠了呢！就這樣就夠了！她這樣想。
楊深，這一世有你的陪伴，我真的很開心，真的！
但是，如果還有下一世，我們還是不要再見。
因為我再也不要看見你失聲痛哭的模樣，那樣的神色不該出現在你臉上，那張英俊的臉應該一直都是倨傲冷漠的，對吧？
鹹澀的海水從她口鼻鑽進，迅速地侵吞著這落難的軀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