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不幸之中的大幸(1/3)
沐清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到醫院的，直到真正躺在了手術台上，眼神才有了一絲清明。
耳邊是一身製服的醫生護士，圍著她小聲討論著什麽，身上的那些疼痛密密麻麻的。直到這一刻，她終於能理解那些戒毒所的人的感受了。
這種蟻蝕一般的疼痛和麻木，要不是她還剩一分理智，恐怕就會私心裂肺地喊叫了吧？
等到沐清雨再次清醒的時候，她已經被轉移到了病房裏。昏迷之中沒有感受到的疼痛再次席卷了她，上了藥水和處理過的傷口此刻顯得更加難受，讓她不由得呻吟出聲。
“清雨？！”一道驚喜的女聲伴著開門聲，一同響起。
“楠子？你……咳咳咳。”沐清雨剛說了幾個字就覺得喉嚨燒得慌，不由得輕咳起來。
“誒誒誒，你別激動！我給你倒杯水！”李楠子連忙放下手裏的稀飯，略顯慌忙地給她倒了杯溫水，遞到她嘴邊。
一杯水下肚，沐清雨這才覺得好多了，就連身上的疼痛似乎也緩解了一些。
“你怎麽在這兒？嘶，我爸呢？”沐清雨這兩天雖然昏著，可她還是感覺到身邊其實一直有人。除了沐隸，她也不作她想。
李楠子見她終於醒來很是高興，一臉興奮地跟她說著這幾天的事情，“你不知道啊，這幾天沐叔都在醫院照顧你的。我是今天才過來的。可是又來了三個人，看樣子好像是你家親戚。剛跟沐叔說了什麽，沐叔臉色好像不太好看，讓我守著你說遲點過來，就走了。哦，對了，你覺得怎樣？我還是叫醫生來看看。”
李楠子現在又一大推的問題想問想說，可是她到底還記得沐清雨病人的身份，火急火燎地又走了出去叫醫生進來。
一番檢查結束之後，沐清雨看著愣頭愣腦送人出去的李楠子，心裏驀地一暖，恰好被進來的李楠子看到，眼神一亮。
“清雨，你放心，醫生都說要是恢複得好就不會留疤，你放心吧！”擔心她是因為怕留疤不好看，李楠子一開口就是這句。
沐清雨見她認真的模樣，不由得笑得更大了，“你怎麽過來的？”
她記得之前李楠子還說要去旅遊，現在就回來了？
“不用開學啊？我這幾天準備開學的事情，還給你買了禮物，就給你送來了。可是去到你家隻見到了你奶奶。聽說你出事了，我可是馬不停蹄地就來看你了。還以為是發燒
什麽的，誰知道你……”說著說著，李楠子的眼睛又開始紅了。
即使心再大，也不過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一直過得順風順水的，哪裏見過那麽嚴重的“生病”？
當時就嚇壞了，一個勁兒地掉眼淚。李楠子的父親也知道她和沐清雨的關係，這幾天就沒攔著她來，於是李楠子就天天往這兒跑，好不容易看到她醒了，心裏不知道多開心。這幾天的擔憂也算是放下了。
隻是，看到醫生檢查清雨身上的傷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掉眼淚。她甚至不知道清雨是怎麽忍下來的，那麽多的燙傷燒傷，光是想想都覺得疼。
“我沒事兒。這樣也好，我可以不用軍訓了。”沐清雨虛弱地笑笑，安慰說。
“胡說！”李楠子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把眼淚一擦，眼眶紅通通地瞪著她，“你就知道欺負我！你那麽厲害，怎麽還讓自己受了那麽重的傷？你這傷到底怎麽弄的？那麽嚴重？”
正在抱怨的李楠子沒發現，在她問的時候，沐清雨的眼底一抹暗光一閃而過，很快就消失不見。
“不小心碰到爐子，下次不會了。”下次，她再也不會讓人傷到自己了。沐清雨垂著眸，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李楠子也難得感受到氣氛的怪異，隻是她習慣性地沒有去細想，轉而跟她聊起其他事情。
而另一邊，則全然沒有沐清雨她們這邊的輕鬆適意。
沐隸一貫憨厚親切的大臉此刻滿麵黑沉，曆經風霜的虎眸此刻正醞釀著不知名的波湧，緊抿的唇和端正的坐姿也讓人感到沉沉的威壓，緊盯著跌坐在地上的少女和婦女。
在座的三人，不僅沐清霜，就連沐隸的親弟弟沐楷，也是一臉沉重，隻是那比沐隸更為溫和的眼裏還有著一絲猶豫。
“大哥，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把清霜教好，讓她一時失手就把清雨給推了。可是，大哥，你是知道的。清霜隻是被我們寵壞了，並沒是故意的啊！她和清雨是姐妹，怎麽可能故意把人往火炕裏推呢？大哥！”劉青青抱著嚇到顫抖的女兒，此刻哪兒還有平日的傲氣和故作矜貴，全然是一個苦情的母親。
進來那麽久，沐隸自然也看到了侄女那臉上高高腫起的臉頰。可不知道想到什麽，緊皺的濃眉又是狠狠地顫動一下，皺得更緊了。
沐楷心也跟著一顫，臉色猛地一變，瞪向還準備開口
哭訴的妻子，“你給我閉嘴！”
劉青青被他嚇得一噎，怯怯地望了眼他，含著眼淚不敢再說，雙手卻把懷裏的人兒護得更緊了。
沐清霜身子抖得厲害，她是真的沒想到自己的隨手一推，竟然讓沐清雨受到那麽嚴重的傷。
她是討厭沐清雨，討厭她的清高和能幹。可是，她卻並沒有一絲想要傷害她的意思。她不知道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當她看到沐清雨跌坐在一堆火炭中間，她也嚇到了。後麵發生的事情就像是電影一樣，在她麵前晃過，甚至連爸爸打了她，也是懵懂的。
直到大伯進來，她好像一下子就清醒了，心裏的恐懼、懊悔忽的一下子就湧上了心頭。
“大哥……”沐楷看著依然沉著臉的大哥，欲言又止。
“你們——”沐隸低沉著聲音，剛準備說話，就聽到一聲虛弱但不失堅定的聲音。
“你們以後別來這兒了！”說話的正是當時被氣急暈倒的沐奶奶。
這才不過兩天，沐奶奶似乎又老了幾歲，就連精神都似乎沒有那麽飽滿了。
“媽！”沐楷一聽，四十多歲的人了，竟然倏的紅了眼眶。
沐隸神色一頓，連忙走下來攙扶著老母親在位置上坐下，一張黝黑的臉依然沉鬱。
沐奶奶看都不看底下的兩母女，直接望向自己的小兒子，心裏揪著，麵上也是無奈，聲音透著濃濃的失望，“阿楷，以後，就盡量少來這裏了。我在老大這裏挺好的，也不用來看我了。”
沐奶奶頓了一下，又看向底下跪著的兩母女，同樣是自己孫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可她怎麽都不會想到，自己這個小孫女那麽小怎麽就會有那麽惡毒的心思？
她是真的失望了，非常失望。清雨從小就內向懂事，這孩子從小就糟了那麽多罪，現在還要在家遭罪。想到那天的情景，她這心裏，就跟刀割似的。
“你們以後，也別來了。”
“媽！”沐楷“嘭”地一聲跪了下來，膝行到沐奶奶麵前，都是做父親的人了，在此刻竟然還是忍不住流淚。
“媽！”沐楷不知道該說啥，隻能一個勁兒地叫著，祈求得到些轉變。
沐奶奶歎了聲氣，搖搖頭，把他放在膝上的手推開。
“大哥！”沐楷又看向自己敬重的兄弟，乞求道。
沐隸眼底情緒湧動，可隻要一想到自己那可憐的女兒，還是咬咬牙，狠心地把頭一偏，“你們，走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