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六章 我不會離開她(1/3)
沐清雨趕到醫院的時候，急診室的走廊裏隻有王威一個人在那裏，原本頎長俊美的男人，此刻竟然毫不在意地坐在走廊的地板上，頭低著，一手搭在勾起的膝上，顯得格外孤單和頹喪。
沐清雨的心頓時就提了起來，剛才還匆忙的腳步漸漸放緩了。空曠的走廊上，即使沐清雨的動作不大，但還是異常明顯。
王威甚至沒有抬頭，“你來了？”聲音低低的，有些頹廢的意味。
沐清雨用力地眨眨眼睛，壓下心裏的不安，聲音甚至都帶上了顫抖：“孩子，沒事吧？”
“……”他的手動了動，沒有說話。
沐清雨的手都緊緊攥住，一股不安的預感在蔓延，“王威，你說話啊！孩子呢？沒事吧？李楠子，她呢？李楠子怎樣了？”
問道後麵，聲音也提了起來，顯示她的不安和憤怒。
王威抬起頭，沐清雨的心頓時沉了下去。這是第一次，也是惟一一次，沐清雨直到人生的最後，她見過這個叫王威的男人，竟然紅著眼，俊美的臉上竟然流露出那樣的無助和悲戚。從此以後，她便從未見過他，有過類似軟弱的情緒。
“她沒事。”王威沙啞地開口。
沐清雨的心鬆了一口，但是隨即就知道了他未盡之言，果然……
“孩子，沒保住。”說著，男人的眼眶似乎更紅了些。
雖然沐清雨從未想過半分孩子的事情，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或許是由於女性身體深處的母性，她竟然也覺得異常難過。
“為什麽？不是都快三個月了嗎？怎麽會這樣？”沐清雨不可置信地靠在一旁的牆上，冰冷的瓷片讓她的難過更加清晰。
仰著頭的沐清雨也因此錯過了王威眼底一閃而過的深沉的殺意，聲音低低的：“王威，為什麽李楠子會突然……是出了意外是不是？”
王威頓了一頓，好一會兒，才說：“是我的錯。”
“啪！”一聲清脆的巴掌聲頓時響起。
沐清雨看著被她打得偏了臉的男人，臉上的神情卻沒有絲毫自得，反倒盛滿了濃濃的失望，“王威，是你害了她！”
“……”她的一巴掌沒有絲毫留情，就連她自己的手都震得有些痛，更不用說他毫不避諱地承受了她這一掌。
沐清雨動了動手，到底打不下手，可是聲音卻帶了濃濃的不滿：“你知道為了你，她付出了多少嗎？王威，李楠子也不差的。她原本可以找一個疼她愛她的男人，可是她偏偏愛上了你。她的一生，被你毀了，你知道嗎？”
“……
”王威依然沒有抬頭，看不清他的表情。
沐清雨吸吸鼻子，強忍著心疼，說：“等她出來後，我會讓她父母過來。你……”
“我不會走。”王威終於開口，抬起頭，白皙的臉上五個手指印那樣明顯，破壞了他臉部的美感。
王威臉色堅定，紅著眼睛，堅決地說：“你可以把她父母找來，我會承擔這一切。但是，我不會離開她。”
“……”沐清雨定定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王威同樣回視她，沒有一絲畏懼，“我知道是我欠了她，所以，我要用一生來償還。”沐清雨剛想皺眉，又見他望了眼手術室的門口，聲音低了些，卻更加的肯定：“或許我的確自私，我愛她，太遲才發現了。但是現在我知道了，我就不會放手！”
“……”沐清雨還能說什麽？她知道這是李楠子夢寐以求的，甚至那麽久了，孩子還沒打掉，就足以證明李楠子的期望。
傻，真是太傻了！沐清雨看著眼前的男人，李楠子傻，王威又何嚐不是呢？
歎了一口氣，伸出手，說：“把手機給我。”
雖然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可是王威卻沒有拒絕，掏出了自己的手機，遞了過去。
沐清雨很快地輸入了一串數字，重新遞給他，說：“這是她爸爸的號碼，既然你說的那麽堅定，那麽這件事，理應由你來說。”
“……”王威盯著手機上的號碼，一時無話。
沐清雨見他如此，以為他又變，開口：“王威，這是你欠她的，也是你該做的。”
王威自然知道她什麽意思，但是，看著眼前的一串數字，他卻第一次感到了無措。
沐清雨卻不理會他的無措或是什麽，看了眼手術室依舊亮著的紅燈，默默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凳上，沉默不語。
李楠子隻覺得她睡了好長一個覺，醒來的時候，好像什麽被掏空了一樣，迷糊了好久，卻想不起什麽被拿走了。
“啊！”剛動了一下，李楠子就忍不住呼痛一聲。
“醒了？別動！”男人的聲音在她耳邊乍然響起。
“王威？”聲音沙啞得好似砂紙摩擦粗糙的礫石一樣，十分難聽，讓她都忍不住皺起了眉。
“張嘴，喝水。”王威不甚熟練，但是卻依舊親力親為地給她喂水。
可是李楠子水喝到一半就忽然劇烈地動了起來，一下子就扯痛了身下的痛處，一陣劇痛襲來，讓她忍不住流出眼淚，可是一雙手卻死死地抓住男人的衣袖，不肯放開。
“楠子？”王威皺眉，一抬眼就對上女人
泛紅的眼眶，心底頓時一滯，一時間竟然有些不敢麵對她過於明亮的眼睛，甚至想要躲開。
“孩子，王威，我們的孩子呢？孩子呢！”她似乎有些歇斯底裏。
王威連忙抱住她，不讓她傷害自己，心底一片酸楚，“楠子，楠子，李楠子！”他猛地提高聲音，讓女人抓狂的動作頓了一瞬。
“你冷靜一點！”他說：“孩子，孩子我們還會再有的！一定還會再有的！”
可是，這樣的話卻安慰不了女人受傷的心靈。李楠子沒有抓狂，但是整個人卻像是被抽空了靈魂，不可置信地看著男人，問：“王威，你騙我的對不對？你一定在騙我是不是？！你不想要我了，所以騙我孩子沒了。沒關係的，我可以自己養著他，不用你的。你不要他，我要啊！王威，你不要傷害他好不好？我會自己離開的！一定會的！我會聽話的！”
王威聽著女人像是魔怔了的話，從來堅硬如冰的心漸漸裂開一條縫隙，恰好能裝下一個名叫李楠子的女人。而此刻，他就在為她心疼，心尖上像是被誰撕扯了一塊肉一樣，那樣疼，那樣無助。
“李楠子，對不起……”王威忽然道歉。
可是李楠子心如死灰，一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甚至都抓住了血痕都不願意放手，頭重重地埋在他的胸前，壓抑的哭聲逐漸傳來。
裏麵的悲戚和悲痛，讓外麵兩個兩鬢都染上了白發的老人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暗自神傷。
沐清雨被楊深攬著，遠遠地站在某處，聽著病房裏即使關著門都能隱約聽見的哭聲，也忍不住鼻子酸澀。
肩上的力道加重，沐清雨轉頭看向身側的男人。楊深低頭看著女人微紅的鼻子，以額抵住她的額頭，語氣堅定：“我不會讓你這樣！”
他絕不會讓別的任何女人傷害她！更不會讓她承受這樣的喪子之痛，所以，她不用背上，更不用聯想自己。她和李楠子，不是一樣的女人；而他，更不是王威！
“撲哧～”應該很感動的，可是沐清雨卻笑了出來。
隨即，便一個反身，掂起腳，摟著男人的脖子，緊緊地抱著男人，緊緊地，好像這一輩子都不要放開。
楊深也緊緊地抱著她，視線再次瞟到那病房，眼裏露出一絲從未有過的堅定。
隻可惜，現在的兩人都沒想到，承諾即使再美好，都敵不過現實的殘酷。無論是誰，都無法抵過世事的變化。沒人知道，在生命的某一刻，就會發生巨變，甚至改變我們的一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