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主意一定,當下一拍青猁的大頭,青猁會意,身子搖了一搖,又變成小象大小,馱著雲蕾向南飛去。

她向前行了約莫有二三百裏,她由於要參照地形特征,所以飛的並不甚高,也就是三四百丈的樣子。

下麵是無窮無盡的森林,遮天蔽日。高大的樹木下麵是蔓生的荊棘灌木,把每一個空間都填的滿滿當當的。沒有一絲空隙,觸目所及是漫山遍野的濃綠。在這濃綠中時不時有彩色的瘴氣冒出,有的隻是一小股,冒個十幾丈高便煙消雲散,有的卻是一大片,衝起足有數百丈,偶爾有飛鳥經過躲避不及,便一聲哀鳴,石頭一樣墜了下去。

那青猁極是機靈,身子又滑溜異常。馱著雲蕾忽高忽低,往往在毒障未起之前便躲了開去。一人一獸倒也毫發無傷。

她的心稍稍放下一點,暗道:“照這樣的速度,再過一個時辰大約就能到女媧族所居之處啦。”她正自前行,忽聽後麵一聲大喝:“小心!”

她吃了一驚,回頭一看,但見一團紅影如電般飛掠而來。這人速度實在是太快,雲蕾尚沒來得及看清他的麵容,忽聽坐下青猁一聲尖鳴,叫聲甚是惶急,忽然馱著雲蕾急速向上升起。

雲蕾心中詫異,知道必有古怪,向下一看,但見下麵一大團豔紅色的煙霧迅速漫延而上。這團毒障和其他的毒障都不相同,足足有千丈方圓,而且其上升速度極是驚人,雲蕾才看到它時,它還在她腳下百丈處,一眨眼的功夫,便上升到了她的腳下!青猁似也知道即將到來的凶險,拚了命似的向上飛竄。

但它上升的速度再快,也及不上這團毒障漫延的快,轉眼間已吞沒了它的大半個身子。天風凜冽,卻吹不散這團濃的化不開的毒霧。雲蕾但覺一股似甜香又似腐糜的味道將自己包圍,心頭一惡,眼前發黑,再也坐不住,骨碌碌滾了下來,在數百丈高空直墜下去!

青猁大吃一驚,再也顧不得危險,一聲長嘶,也閃電般飛入那團紅色的濃霧之中,追隨著主人不斷向下掉落的身子而去。

雲蕾迷迷糊糊中但覺身子不斷下落,她想穩住身子卻全身軟綿綿的,一絲勁力也無,根本做不得主。不由眼睛一閉,暗思這般摔將下去,隻怕不粉身碎骨也是一團肉餅了!

她正飛速下墜,忽覺腰上一緊,跟著旋轉了幾圈,依稀放佛是跌進了一個人的懷中,接著一個微苦麻辣的東西塞到了她的口中……她微吃了一驚,勉強睜開眼睛,映入眼臉的是一張灰黑的胖臉,兩撇小胡子稀稀落落——紅壺仙,竟然是紅壺仙長!

雲蕾心裏一鬆,徹底暈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時,發現自己正臥在一個晶瑩的大紅葫蘆上,周圍雲氣彌漫,卻已不見了那豔紅色的毒霧。青猁伏在她的旁邊,圓圓的大眼睛裏滿是擔憂。看到雲蕾醒來,它喜的歡叫了一聲,拿它那顆大頭不斷在雲蕾身上蹭來蹭去。

“喂,喂,小東西,不要拱她了,把她拱下去,她就成肉醬了,你還有個屁主人……”

雲蕾勉力爬起身,道:“紅壺仙長,多謝你救了我。”

紅壺仙就坐於她的身後,他一瞪眼睛道:“丫頭,你不要命了?什麽也沒帶就敢闖這毒障地帶?!張丹楓那小子呢?他怎麽沒和你在一起?”

雲蕾神色一黯:“大師,一言難盡。”將南行以來所遇之事略略說了一遍。

紅壺仙皺著眉頭想了一下:“夕迦——這名字有些耳熟,老化子似乎見過他哩。”

雲蕾驚奇地看了他一眼:“大師見過他?我聽軒轅水洛說,他似乎沒到過中原呢。”

紅壺仙沉吟了一下,忽然一拍腦袋道:“老花子想起來啦,一百多年前,我追蹤一個怪物曾經到過南疆女媧部落。那怪物厲害的很,有好幾個南疆的大巫師配合我才將那怪物消滅。其中有一個漂亮的不像話的男巫師給我留的印象最深,當時他年紀最輕,但巫力最高,各種奇妙詭異的妙招層出不窮,好像就是叫什麽夕迦法師的。那家夥放蠱的本事出神入化,張丹楓突然不告而別,是不是他的使了什麽手段?要說張丹楓那小子對你情深義重,如沒有什麽意外,斷斷不會拋下你獨自前行的。”

雲蕾心中一動,呐呐地道:“大師怎知他,他對我情深義重?”說到這裏,她再也掩不住心中的疑問,忍不住接著問道:“大師,我失去了一段記憶,我,我原先真的很喜歡關師兄嗎?我們真的訂過親?”

紅壺仙一愣,深歎了口氣,沉吟了一下:“唉,這件事都怪青虛那老牛鼻子太過於急功近利了,這些年魔教勢力不斷擴大,而正教卻有點人才凋零之象。正魔兩教的戰爭一觸即發。而你偏偏是天陰聖女,誰能得到你,誰就能無敵於天下,所以無論正教魔教,搶你都像是狗搶骨頭似的。那魔星張丹楓一開始接近你,大約也是因為你的身份。卻偏偏對你動了真感情,而你,你也好像很喜歡他,處處維護他。這件事讓青虛還有你師父他們很頭疼。正不知拿你怎麽辦好的時候,你偏偏失憶了。關小子自見了你便喜歡你,正好趁機要求他師父將你嫁給他,青虛道長見你也不怎麽反對,就將錯就錯讓你們成親,不料還是張丹楓把你給搶了出來……”

他說的這些話並不算長,但聽在雲蕾耳中卻不亞於一個個驚雷,恍惚記起自己這天陰聖女的身份,一些前事的零星片段在腦海中飛轉,雖然還沒理出頭緒,但心裏隱隱約約覺得,張丹楓開始和自己在一起,並不是因為自己這身份的……

同時,她還有些釋然,原來,她自一開始便真的不喜歡關明寒的,並不是現在移情別戀。本來她自發現對張丹楓有那特殊感覺時,還常常在心裏自怨自艾,也常常苦苦壓抑自己的感情。這時聽紅壺仙這樣一說,才明白過來。聽到紅壺仙最後幾句,忍不住辯駁道:“並不是我不怎麽反對,是關師兄他,他說早就和我有了婚約……所以師父師叔他們讓我和他成親時,我才不好意思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