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天地皆為無邊無際的白色,相擁在一起的男女,成了這個世界的唯一。

左淩泉按照《青蓮正經》運轉體內真氣,感覺進入了一片溫暖狹緊的地帶,雙方體內的真氣也融為了一體。

這種感覺,和真氣在自身體內流轉截然不同,就好像兩個人合二為一,變成了一個更大的周天,集兩人之所長,循環往複間,互相滋潤著雙方體內所有的竅穴脈絡。

除此之外,左淩泉這才發現,兩人竟然可以分工合作。比如一個人負責煉化天地靈氣,一個人負責刺激尚未打通的竅穴等等,一心二用同時忙活兩件事兒;或者齊心協力,一起解決彼此遇到的瓶頸或難題。

雖說這樣沒法縮短彼此要走的路,但兩個人總比一個人注意的細節多,隻要彼此配合足夠默契,事半功倍也是有可能的。

不過,兩人終究是第一次修煉。

左淩泉很快就進入了狀態,但明顯能感覺到,吳阿姨有點不走心——似乎很抗拒,配合的時候,你往東我往西,或者直接退出狀態,根本練不到一塊兒去。

兩個人就這樣修煉了不知多久,直至天色微亮,日複一日的鍾聲,從山穀上方響起。

房間中安靜下來,隻剩下兩道輕柔呼吸。

吳清婉睜開眼簾,臉上紅暈未散,慢慢坐起身來,壓下亂七八糟的身體反饋,在床榻上盤坐,閉目凝神,感受經脈竅穴的狀況:

一番修煉下來,體內真氣還少了些,都被左淩泉拐走了……

兩人新煉化的真氣很精純,但數量太少,微不足道……

卡了多年的‘列缺穴’,毫無打通的跡象,甚至沒有半點變化……

沒了。

???

就這?!

吳清婉睜開眼簾,愣了片刻後,眼底的委屈再難抑製。

她千辛萬苦得來的天階功法,練完就這?

遭這麽大罪,又是不顧禮法,又是忍辱負重,到頭來就這點效果?

這和在水簾洞裏用養氣決有什麽區別?

吳清婉愣了半晌後,溫柔嫻靜的臉頰,漸漸染上了一抹隱怒。她一言不發,默默套上肚兜、穿上白裙,然後起身,從屋子角落,拿了根除草的小鋤頭,往房門走去。

左淩泉正閉目查看身體情況,聽到動靜,睜開眼睛看了下,茫然道:

“婉婉,你做什麽?”

“掘墳!”

吳清婉提著鋤頭,壓抑著胸腹間的火氣說道。

左淩泉稍顯莫名,起身拉住吳清婉,柔聲道:

“別激動。你沒效果嗎?我感覺挺好啊。”

“嗯?”

吳清婉一愣,聽見這話,方才的火氣,倒是消散了很多——她沒效果,隻要左淩泉有效果,那也沒什麽了,至少能幫左淩泉修行,她受些罪也不算虧……

吳清婉稍作猶豫,放下小鋤頭,轉頭打量左淩泉一眼,又眉兒微皺,把袍子丟在左淩泉身上:

“把衣服穿上。你真有效果?”

左淩泉套上外袍,認真點頭:“比養氣決厲害太多了,這才多久,煉化的真氣比往日三五天都多。”

“隻是多了些真氣?”

“嗯……好像是的。”

“……”

吳清婉聽到這個,方才的委屈又湧上了心底,稍顯惱火:

“你多出來的真氣,都是從我身上弄過去的,能沒效果嗎?我……我……”

吳清婉轉身又往出走,準備把那死野修挖出來挫骨揚灰。

左淩泉仔細回想了下,又把吳清婉拉住:

“不對,我感覺挺有用,而且吳前輩五行親木,我親水,你修行速度應該比我還快才對。是不是你方才沒投入的原因?”

吳清婉說掘墳終究是氣話,她也覺得天階功法,不至於這般差勁兒。見左淩泉好像有些見解,她壓下了心頭情緒,詢問道:

“什麽投入?”

左淩泉拿著玉簡,解釋道:“這個功法,要雙方全身心投入,不能有抵觸。我方才運功的時候,感覺你有點抵觸,似乎在壓抑著自己,放不開。”

這不廢話……

吳清婉一個女人家,怎麽可能像左淩泉一樣,百無禁忌隨心所欲。

“什麽意思?還要我怎麽配合?”

左淩泉把吳清婉拉到床鋪跟前坐下,認真解釋:

“就是得投入,嗯……享受,明白吧?就和入定差不多,全身心放鬆、投入,不去關注外物……”

“啐——”

吳清婉本就不染煙塵,哪裏聽過這等亂七八糟的混話,被口無遮攔的左淩泉氣的不輕。她抬手就把玉簡搶了回去,起身道:

“不可能。我吳清婉不是那種女人。這功法是邪功,會影響心智,我不練了,你以後也不準練了。”

“誒?”

左淩泉站起身來,拉住吳清婉:“好姐姐,別激動。我隻是比喻,意思……約莫就是那個意思。”

吳清婉聽到‘好姐姐’,頓住腳步,回頭望向左淩泉,冷聲道:

“你再亂叫一聲試試?”

左淩泉連忙擺正姿態,認真點頭:

“好好好,吳前輩,你相信我……”

吳清婉昨晚被騙的很慘,說什麽也不想相信男人的嘴了。她不想繼續呆在這地方,強壓心中情緒,轉身走向屋外:

“到此為止。我回去了,你沒事別來打擾我。”

左淩泉也不敢攔,隻是詢問道:

“那下次什麽時候……”

下次?

吳清婉攥了攥手心,回過頭來,盡量心平氣和地道:

“淩泉,我是師長,這事兒不是你說了算,明白嗎?”

左淩泉感覺婉婉火氣很大,隻得點頭:

“明白。”

“哼——”

吳清婉稍微整理了下衣裙,確定外麵沒人後,打開門走了出去。

左淩泉目送吳清婉離開後,回到屋裏看了眼。

原本素潔整齊的小屋,如今已經亂七八糟,桌子上的東西都給掃到了地上,連裝蟲蟲的小瓷瓶都滾到了牆角,凳子也翻了,看起來就像被狂風暴雨席卷過的戰場。

左淩泉在屋裏站了片刻,感覺和做夢一樣。他拿起了放在案台上的白手帕,打量一眼後,認真收進了懷裏,然後著手收拾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