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枝頭,院落裏逐漸安靜下來。

湯靜煣不可能留左淩泉在屋裏過夜,聊了幾句後,怕薑怡過來抓現行,直接就把左淩泉攆出了門。

左淩泉獨自呆在房間裏,清點著玲瓏閣裏的家當,順便偷聽著遠處的閑聊:

“……你和淩泉在客棧裏住的一間房?”

“是啊,隻剩一間了,小姨你別多想。”

“什麽叫我別多想,你們本就該住一間房。怎麽樣,你們那什麽沒有?”

“小姨,你說什麽呀?出門在外不安全,哪有心思做那種事兒……不過左淩泉可過分了,說好的不許亂動,結果我一覺醒來,發現他竟然偷偷抱了我一晚上……”

“他一直都這樣。”

“嗯?”

“哦,那什麽……以前在棲凰穀,他還沒修為的時候,我晚上巡視弟子,瞧見他睡覺抱著被子打滾來著……”

“是他那濃眉大眼的,也會抱著被子打滾兒?”

“人私下裏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麵,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

閑聊聲持續了很久,薑怡的聲音逐漸變小,想來是睡意來了,慢慢沒了聲音。

左淩泉久別重逢,也沒啥睡意,起身整理了下衣袍,想去找婉婉敘舊。

不過他還沒出門,就聽見東廂房傳來輕微的聲響。

左淩泉挑了挑眉毛,迅速回到了床榻上躺下,閉目凝神,做出熟睡的模樣。

踏踏——

沒過多久,幾乎聽不見腳步聲,移動到了房門外,等待片刻,似乎是有點疑惑,然後無聲無息推開了房門。

左淩泉眼睛睜開一條縫,看向門口。

吳清婉手兒扶著房門,正在回頭打量院子裏的動靜。臉頰一側迎著月光,可見秋水般的眸子裏帶著三分小心翼翼;雲白長裙勾勒著豐盈的身段兒,側身的動作,讓本就冠絕天下美人的胸襟繃的很緊,隱隱有呼之欲出之感。

吳清婉先是在外麵探查了下,確定湯靜煣和薑怡沒有注意後,才關上房門,走向裏屋。

“淩泉?”

左淩泉紋絲不動,如老僧入定。

“嗯?”

吳清婉沒想到左淩泉會睡覺,還睡這麽死,她緩步走到跟前,抬手按住左淩泉的手腕,想看看是不是受了暗傷。

哪想到她剛伸手,左淩泉就‘驚醒’了過來,抬手拉起被子遮住胸口,緊張道:

“吳前輩,你……你要做什麽?公主可還在隔壁……”

?!

吳清婉雙眸微呆,繼而便湧現出些許惱火,在左淩泉的胳膊上擰了下:

“你說我做什麽?”

左淩泉展顏一笑,抬手想把婉婉拉進被褥詳談,但手伸出去就被拍了下。

吳清婉端坐在床鋪跟前,表情嚴肅,眼底還有點不悅:

“淩泉,你越來越過分了。出去個把月,我和湯姑娘可都操心著,你回來了不向師長請安也罷,我主動過來,你還起歪心思,把我當侍妾不成?”

侍妾……

這話就說得太重了,左淩泉收斂了些,坐起身來,揉著吳清婉的肩膀:

“什麽侍妾。薑怡拉著你聊天,不讓我進門,我方才正想過去找吳前輩報平安,沒想到你先過來了。”

吳清婉被揉著肩膀,臉上的不悅慢慢消減,沉默了下,語氣緩和了幾分:

“哼~我過來隻是和你說一聲,以後你不準再碰我了。”

左淩泉一愣,碰著吳清婉的香肩,認真道:

“吳前輩,你這話說得不對,我們隻是單純的修煉。”

吳清婉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她偏過頭來:

“修什麽煉?你都靈穀六重了,我又幫不了你,繼續修煉不是拖你後腿嗎?”

“怎麽能說拖後腿,我沒法提升修為,可以幫吳前輩……”

“那薑怡呢?”

吳清婉轉過身來,動作較快:

“你隻想著你我,準備讓薑怡一輩子留在凡世?若是如此的話,我也不稀罕這長生大道,現在就和薑怡回棲凰穀。”

左淩泉連忙搖頭,握住吳清婉的手:

“修行非一日之功。我這次出門,認識了隔壁的皇太妃娘娘,可以讓薑怡去宮裏的福地修行,速度應當會快上很多。今天司徒前輩打聽到了二叔的消息,我總得先把這人命關天的事兒解決了;再者現在就跑去薑怡那裏,她肯定把我往出攆……”

吳清婉聽見這話,眉宇間的嚴肅稍微消減,不過還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堂堂七尺男兒,連一個到嘴的姑娘都搞不定,你難不成等著她和我一樣白給……我那是為了幫你修行才主動,正常女子誰會主動進你屋子?”

“明白,吳前輩是為了我好。”

“哼……薑怡不答應,你可以用強啊,她才煉氣六重,連你手指頭都掰不動。”

左淩泉眼神無奈:“這種事兒怎麽能用強,我要是對吳前輩用強,你心裏能開心嗎?”

吳清婉了解薑怡的脾氣,被用強最多生幾天悶氣,又不會恨左淩泉。她蹙眉道:

“這和開不開心有什麽關係?你為了幫薑怡修煉,做些傻事,薑怡又不會怪你;你一個大男人,就不能強勢一點?即便真惹惱了,你哄哄不就行了,她還能把你怎麽滴?”

“……”

左淩泉琢磨了下,覺得有點道理,輕輕點頭,抬手就把吹枕頭風的婉婉摁在了枕頭上。

“嗯?”

吳清婉被壓住,微微一愣,旋即眼神惱火起來,偏頭躲避親吻:

“死小子,我沒讓你對我用強,我說薑怡……”

“吳前輩要是都生氣,那薑怡肯定寧死不屈,我還是先在吳前輩身上試試。”

“你……你起來!”

吳清婉怕弄出動靜,隻敢細微掙紮,三兩下的功夫,衣襟散開。

與此同時,一個毛茸茸的東西也掉了出來。

左淩泉動作一頓,拿其來看了眼——兩隻白色的狐狸耳朵。

吳清婉掙紮的動作也是一頓,臉兒微紅,想把狐狸耳朵搶過來:

“還給我~”

左淩泉滿意點頭,把狐狸耳朵一收,繼續在吳清婉懷裏摸索:

“做工真好,怎麽隻有耳朵?尾巴呢?”

“尾巴好怪,我才不給你做。你快讓開,我生氣了!”

“吳前輩,都答應好了,言而無信可不行。來,先把狐狸耳朵帶上看看……”

“你……唉……”

……

窸窸窣窣——

……

秋風掃過庭院,輕聲低語並未傳出屋子。

東廂房裏,薑怡安然熟睡,對不遠處的動靜沒有絲毫察覺,一直到了後半夜,才被枕頭旁邊亮起的微光驚醒。

薑怡眉梢輕蹙,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簾,卻見是放在枕頭旁的天遁牌亮了。

她稍顯疑惑地拿起來,注入真氣,裏麵傳來聲音:

“薑怡,灼煙城的消息查到了,你讓左淩泉過來一趟。”

上官靈燁的聲音,說完天遁牌的流光就消失了。

高境修士可以不眠不休,沒有晝夜之分,大晚上談事兒也是很正常。

薑怡尚未完全蘇醒,迷迷糊糊地拿著天遁牌,正準備呼叫左淩泉,卻忽然發現,睡在旁邊的小姨不見了。

嗯?

小姨去哪兒了……

薑怡左右看了看後,開口道:

“小姨?”

院子不算太大,大半夜喊一聲,不管在哪個地方都能聽到。

但小姨並未第一時間傳來回應。

薑怡有些疑惑,坐起身來,正想喊左淩泉,外麵又傳來了回應:

“薑怡,怎麽啦?”

吳清婉的聲音,從位置來看,在左淩泉的房間裏,好像還是裏屋,聲音有點發顫,很克製的樣子……

??

薑怡不知為何,瞬間清醒了,心裏隱隱覺得不對,又不好說哪裏不對。

薑怡也不知自己怎麽想的,迅速起身跑出了屋子,來到了左淩泉的屋簷下,開口道:

“小姨,你怎麽在他屋裏?”

說著就抬手推門。

屋裏麵傳出了細微的雜亂聲響,以及吳清婉的急聲提醒:

“別開門,淩泉在煉氣,剛捏碎幾十枚白玉銖,開門靈氣就全跑了。”

煉氣?

薑怡動作一頓,眉梢微蹙,心裏就是覺得古怪,忍不住想推開門看看。

但就在此時,住在西廂房的湯靜煣,也從窗口探出頭來,疑惑詢問:

“公主,你怎麽起來了?”

薑怡聽見湯靜煣的聲音,手停了下來,回頭道:

“哦……剛才皇太妃娘娘來消息,讓左淩泉進宮一趟。”

“大晚上進宮?”

湯靜煣抬眼看了看天色,也不知想哪裏去了。

房間之中,也響起吳清婉的回應:

“知道了,淩泉正在收功,馬上出來……”

很快,腳步聲響起,房門打開,身著雲白色長裙的吳清婉走了出來,又迅速把門帶上了,避免裏麵的‘靈氣’飄出來。

薑怡本能掃了眼——吳清婉雙手疊在腰間,神色端莊嫻靜,全身上下都和往日沒什麽區別。

薑怡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麽,發覺沒異樣後,心裏的古怪也煙消雲散,困意又湧了上來;她揉了揉眼睛,忽然發現自己隻穿著肚兜就跑出來了,輕輕“呀~”了一聲,連忙走向睡房:

“困死了,我繼續睡了,小姨你讓他趕快進宮一趟。”

“好。”

吳清婉都快嚇死了,裙子下麵什麽都沒有,步子都不敢邁開。

她強壓心神,目送薑怡回房後,才暗暗鬆了口氣,轉眼看向了西廂。

湯靜煣站在西廂房的窗口打量,眼神很是狐疑——方才吳清婉出門抬腿的瞬間,好像是光著腳踝,裙子下麵好像什麽都沒穿……

瞧見吳清婉望過來,湯靜煣連忙收起了心思,笑盈盈道:

“清婉,你什麽時候去的小左屋裏?我還以為你和薑怡睡下了。”

吳清婉不確定湯靜煣看穿沒有,眼神免不了有些躲閃,勾了勾耳邊的發絲,柔聲道:

“看你在休息,就沒驚動你,我也剛過來沒多久。”

說完就轉身進了屋子。

湯靜煣目光在吳清婉曲線豐盈的腰臀上掃了下,待門關上後,才半信半疑的嘀咕了一聲:

“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