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尋的話語,在會場回**。最後的話語問出來之後,所有人都看向賀治國。

賀治國略作思考,卻很遺憾的搖搖頭:“還真沒有思考過。”

郭尋此時卻很嚴肅、很認真起來。“其實,別說你沒有認真思考,實際上東勝神州之外,幾乎都少有人思考這個問題。如今,就算是在東勝神州高層,也少有人思考。極少有人注意到:東勝神州的國家,大都地闊四五萬裏、乃至更加廣闊;而國家卻十分穩定,往往能傳承五萬年以上、乃至更久。相比之下,東勝神州之外的國家,四五萬裏的有,然而大部分國家往往隻有萬年左右,甚至有國家連三千年都撐不到。而且不少國家都是大而不強。這裏其中到底有何因由?”

稍微一頓,給所有人一個反應的時間,郭尋繼續說道:“其實原因很簡單,那就是他們忘記了國家的根本!

國家的根本是什麽?在仙域,在東勝神州,國家的根本其實很簡單,就是——修行,國家的修行。

不能把國家當成一個所謂的‘集體’看待。實際上,國家就是國家,就是一個獨立的、完整的‘個體’。

全國上下,就是一個完整的、不可分割的軀體。

帝王是國家的頭腦;百官是國家的五官,百姓國土是國家的軀幹,軍隊是國家的武器。

把國家當成一個可以修行的個人看待,並以此來製定國策。以國家的利益為先導,然後來處理國內的大小事情。不能為了少部分所謂的百姓利益,而忽略整體利益。

實際上,在國家的整體利益麵前,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個體利益。至少,在東勝神州這裏,是不承認這個的。

百姓可以照顧,但不能太過偏重。如同孩子一樣,絕不可以溺愛。

要知道,最知道感恩的,是百姓。因為他們最無力,隻能依靠外界的救援。

然而最健忘的,最能恩將仇報的,也是百姓。還是因為他們最無力,他們總是無法自我、隻能隨波逐流。

實際上,從國家層麵說,百姓是可以苛待的;甚至可以這樣認為:一個合格的當政者,必須要學會恰當的苛待百姓。

適當地苛待,反而會讓百姓學會感恩!這不是歪理邪說,而是經過嚴格驗證的。

你看看現在東勝神州各國,基本上都對百姓比較嚴格,偶爾來一個所謂的大赦天下,百姓就會歡呼鼓舞。

其實對於國家本身來說,沒有所謂的仁政、暴政一說,那都是普通百姓的說法。

對國家來說,隻有合理與否、是否有效的說法。

你們商朝現在的問題是:你們建立了國家,但你們的思想高度卻依舊沒有提升到國家的高度。你們的賢王至今沒有登基稱帝,這就是問題所在。

作為王者,必須登基稱帝,如此才能真正的掌控一個國家,而後才能帶領這個國家前進。

如果你們的賢王依舊不登基稱帝,等到商朝發展到足夠強盛之後,你們所謂的商業集團,將很有可能如同諸侯一樣,紛紛獨立出去。”

賀治國一開始聽著還不錯,但聽著聽著,賀治國就皺眉了——前麵還好,後麵就有些不切實際、有些愣頭青了。

賀治國是一個老練的政治家,後來又在商朝接受全新的思想改造,更親眼看到了商朝的強盛、自信。因此,賀治國對商朝有著深刻的認識。

這個郭尋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感受到商朝的強大之處就信口胡言,這一點讓賀治國有些皺眉。但是郭尋在對東勝神州這裏的分析上,以及國家戰略的分析上,卻讓賀治國比較滿意。

隻要有一點閃光點,賀治國就能夠接受!

所以,等郭尋說完之後,賀治國立即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郭尋,現在我代表商朝對你發出正式邀請。”

郭尋立即問道:“如果我現在到了商朝,會得到怎樣的基本待遇?”

賀治國笑道:“具體怎樣的待遇,要看能力。但最差最差,你可以獲得一次免費的遊學,所有費用由商朝承擔。十年後,如果想要返回,我們會將你送回來。”

“可以!”郭尋立即答應。這個條件,應該說很優厚了。就說免費遊學,就足夠令人心動。

有了一個就有了第二個。很快第二個人也出來發話。是昨天晚上的那個嶽子敬。

“既然商朝講究直奔主題,那麽有些事情我就直接說了。首先,商朝在我看來,確實是朝氣蓬勃。而且商朝的發展是一種全新的方式,我暫時並不了解,自然無法給出很好的策略。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萬事有利必有害,商朝這樣發展的背後,會導致某種極端思想的誕生。如果預料不錯,商朝已經誕生了某種極端思想。”

賀治國稍微猶豫一下,終於點點頭。這一刻,賀治國想到了龍牙帝國——軍國主義。工商業極度發展、膨脹式發展的結果,就是軍國主義;至少這一點在龍牙帝國身上發現。

而且其餘進行工商業和資本主義變法的各國,也都或多或少的有這樣的問題。

其實賀治國不知道,在夏青青掌權的這短短幾天時間裏,商朝也正在向軍國主義的深淵滑落。

卻說眼下吧,看到賀治國點頭後,那嶽子敬就露出一點自信、一點傲然的微笑,那是對自己的肯定。“賀部長,現在的商朝,需要一個心靈上的寧靜。寧靜不是放慢腳步,實際上自古以來就有一個說法:非寧靜無以致遠。適當的寧靜,反而可以讓我們看的更遠,走的更快。新的道家思想,講究清靜無為。但我今天要特別說明一下所謂的‘無為’。很多人都將所謂的‘無為’理解錯了。其實,無為、不是消極的不作為,也不是一種所謂的不抗爭的抗爭。實際上,真正的無為是一種態度,可以理解為坐山觀虎鬥,是一種極為高深的謀略。順勢而為,可以做到四兩撥千斤的效果。這是一種看不見的積極。最極限的效果,就是連出手都不需要,就已經讓事情的結果達到了自己的目標。當然,我必須要承認,想要達到這樣的目標,很難很難。我現在連入門都算不上。”

是啊,你說的太多了!賀治國心中有一點惡趣味,但不可否認,賀治國被這種思想給打動了——原來所謂的‘無為’不是消極,而是一種更深沉的智謀。

不用說,賀治國也對嶽子敬發出了邀請。嶽子敬很愉快的接受了。修真者壽命悠長,拿出十幾年時間去那個神奇的瀛洲、商朝看看,還是很有必要的。

而後又有人站了出來,但不再是昨晚賀治國所看到的,而是另外的人。但這個人,卻也是來自儒家。

不過此人學識不到家,剛說了沒多久,就被大家給批的體無完膚——這家夥完全是在照本宣科,一片假大空的思想;聽上去很感人,卻沒有一點內容可以落實下去。

隨後又有各種各樣的思想流派出來。甚至還有專門講究刑罰的思想,但必須要說,這些思想也很有道理。

隨著討論進行,賀治國和眾人之間、眾人內部,也開始交流起來。討論會,真的討論起來,思想和智慧的火花,在這裏展露。

可是最大的挑戰,終於還是來臨了。一位法家的大賢(大乘期)眼看眾人討論的差不多了,終於站了出來。開口第一句話,就讓所有商朝人不滿了。

“我看啊,你們商朝的所謂的法製,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你們根本就不知道,什麽是‘法’!”

頓時,喧鬧的現場沉寂下來。到目前為止,大家已經從很多地方指正商朝的錯誤——他們認為的錯誤,但無論如何,卻沒有一個人敢直接指責商朝某一個大的方麵問題。

一方麵,商朝的主要思想,無論是工商業還是資本主義等等,確實有十分優秀的一麵;另一方麵也是出於謹慎等。所以,此時不少人都看了過來。

賀治國自然也有不快,但今天畢竟是一場交流會、本身也是來求學的,賀治國還是努力保持一點優雅:“不知前輩有何高見?還有前輩如何稱呼?”

“我叫韓博,是法家流派的一員。我們韓氏一族從百萬年前的國家時代開始,就已經在思考‘法’到底是什麽。截止今天,已經有所突破。”

賀治國一聽,肅然起敬。連續百萬年堅持鑽研一件事物,這種精神就值得敬重。

韓博似乎感受到了賀治國的尊重,麵色的傲然,略微減少那麽一絲。隨即緩緩說道:“你們商朝的法律,確實是獨樹一幟。但你們的法律本身,卻隻注重了法律的初級層麵,而沒有延伸到法律的更高層麵。甚至,就算是在初級層麵,你們的很多法律,也有些想當然了。或許你們會說,商朝現在的法律很好;但有一點,你們卻沒有做到,那就是——你們還缺少一個王法!什麽是王法,是專門給帝王使用的法律。你們商朝既然注重法製,為什麽反而忽略了王法?一個國家內,總有那麽一些普通法律無法觸及的角落,那麽如何處理這些事情呢?如果是一般的國家,由君王直接處理當然沒有問題;但你們商朝明明大喊所謂的法製,這裏反而讓君王難以插手了。所以,商朝比任何一個國家都急需一部王法。這一部法律,需要明確帝王的權威等等,允許帝王在必要的時候,做出必要的決斷。君王就是君王,君王的權利必須得到保證。況且,法律,隻是‘法’當中的一個主要分支而已。”

賀治國微微皺眉,這裏麵有很多是賀治國所不讚同的,但也有些讓賀治國尤其讚同。比如,因為商朝講究法製,所以才更加需要一部王法,一部以君王為核心的法律。當然,考慮到商朝的特殊性,王法會有些變化,但商朝確實是需要一部王法。

不過賀治國並沒有就此滿足,繼續問道:“不知前輩所說的、‘法’的最高層次是什麽?”

韓博眼神似乎變得幽邃不少,語氣也有些飄渺:“你們有沒有想過,這國家,和這個天地是不是類似呢?天地之間有萬物,萬物都遵從天道運轉。而國家內部也有萬民、有百工,所有的一切都必須遵守國家的法律來生活。那麽,推而想之,國家不就是一個另類的小天地嗎?所以說,法的最高境界,應該是輔助一個國家成為一個真正的世界。當一個國家完全成為一個小世界後,才能……舉國飛升!國家的法,就是新的天條!”

賀治國眼睛豁然瞪大了,心頭狂跳。一個聲音不斷的告訴賀治國——這就是商朝需要的,這就是商朝所需要的!相比於儒家,這種法家思想更加適合商朝。

但很快賀治國就慢慢平靜下來——不錯,這種思想是商朝需要的,但商朝想要強盛,卻不能僅僅隻需要這一種思想!一個國家需要的思想,就如同一個人所需要的食物,僅僅一種是不夠的!

不過賀治國還是發出了邀請,而且是十分鄭重的邀請。這個韓博雖然說自家思想的時候很傲氣,但麵對賀治國的邀請,卻很幹脆的答應了。

隨後又有不少人發言,探討,這一場交流會竟是一直持續到第二天黎明。大家竟是一夜未睡。這一天晚上,賀治國一共邀請了五位。

包括:

郭尋,謀術的。

嶽子敬,新道家的。

韓博,法家的。

令狐少華——令狐振武的兒子,墨家的;不過很大一分部是賀治國看在令狐振武和紫桓神庭的麵子上發出的邀請。本質上,賀治國對這個所謂的墨家,並不是很感冒。但政治嗎,有時候就是要做個樣子。

最後還有一個‘紀長生’,一個策士,專門通過外交等為國家獲得利益的。

至於儒家的,整整一晚上竟是沒有一個獲得賀治國的邀請。這一點,自然讓別的流派有些幸災樂禍——大家之間都有競爭的。

隻是儒家眾人麵色難看之餘,大家漸漸對這個商朝有了別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