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東勝神州、大周聖朝內，欽天監的羅雁行抬頭觀看天空。自從上次發現從天上掉落的奇怪架子之後，羅雁行、以及大周聖朝的星官們，就養成了夜晚觀察天空的良好習慣。

今天晚上，羅雁行即將準備低頭休息，忽然，羅雁行瞳孔收縮。天空再次出現光芒。這次光芒又有所不同。

這次光芒，是一閃一閃的，好像是在不斷調節一般。但因為距離太遠，看不真切，隻能看到光芒閃爍，有強有弱。而且發光物體也在急速向（東勝神州的）西北方向飛去，速度似乎在減慢。

許久許久，光芒消失；但不過片刻，在西北方向、幾乎是視野的盡頭，又有更加微弱的、幾乎難以察覺的光芒閃爍。羅雁行不得不借助法寶才能鎖定那閃爍的光芒。

那個光芒，似乎在‘遊動’！羅雁行心髒已經開始不爭氣的跳動起來。這天上，到底是什麽東西？

很快，整個東勝神州都被驚動了。要知道，上次天上掉下東西的事情，可是狠狠地驚動了整個東勝神州。眼下又有這怪異的景象，很快就被大家所發現。

此時在大周聖朝邊關，劉傑帶著兩個弟子韓昌和李驥也在仰頭觀看。因為來到邊關的時間太晚，邊關已經關閉，三人隻能暫時在山頭留宿。

好在對於修真者來說，留宿山野不是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或者說，對於修真者來說，留宿山野是很平常的事情。在劉傑周圍還有不少道路偶遇的江湖朋友，大家或許不知道名姓，但並不妨礙大家短暫的相聚。

韓昌看了許久，脖子都有些僵硬了，才問道：“師父，那是什麽？”

劉傑微微搖頭，“不知道。但為師推測，應該是某種能夠在天外天飛行的法寶類東西。隻是不知道，這東西是人族製造的，還是妖族製造的。或者，是從另外的世界過來的。”

李驥也接著問道，“師父，如果是我們人族製造的會如何？如果是妖族製造的會如何？如果是從另外的世界過來的會如何？為什麽一定是法寶，而不能是修行者本身？”

劉傑摸了摸李驥的頭頂，“李驥，你思維最是靈敏，想的最是明白。為師之所以做此推測，是因為在千裏高空之上，環境就已經十分惡劣，不借助工具，根本就難以長時間停留。而想要在天外天生存，想必環境更加惡劣。而那不斷閃爍的光亮，也不像是法術的光芒，更像是煙花爆炸時候的閃光。韓昌、李驥，正所謂一理通、萬法通，世界上很多道理都是類似的。”

“說得好！”旁邊，一位衣著樸素的漢子忽然大聲讚歎，“這位道友請了，在下公輸鳴柯。聽了道友的分析，隻覺往日不少的茅塞頓開。請受在下一拜。”

說著，這公輸鳴柯卻真的弓腰下拜。公輸鳴柯下拜的不是劉傑這個人，而是真理。

劉傑沒有攔下，因為這是學術交流中，比較高貴的禮節——最高貴的，是執弟子之禮拜見。

等公輸鳴柯起身，劉傑才拱拱手，說道：“在下劉傑，就是大家所傳說的‘人性本惡’的傳承者。”

公輸鳴柯聞言，果然如同一般人一樣，豁然抬頭，仔細打量劉傑。但是好一會，公輸鳴柯卻笑了，“竟然是劉先生。先生的言論，某也曾聽聞；乍聽之下頗感訝異，卻有幾分反感。加之以訛傳訛，傳說先生豹眼狼牙、眉毛斜生、聲若暴熊。今日一見，方知謠言誤人。今日得遇先生，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與先生夜談？”

公輸鳴柯語氣，很有幾分恭敬。一個‘先生’就點明了一切。這就是所謂的聞名不如見麵。

劉傑微微一笑，很有幾分寒梅的孤傲、卻是令人欣羨而不厭惡。“既然道友相邀，焉敢不從。請。”

“請。”公輸鳴柯身後跟著一個小小的隊伍，此時立即就有仆人上來溫酒煮茶。

坐下了，公輸鳴柯首先問道，“先生剛才說，那在天外天飛行的法寶，可能來自人族、妖族、甚至是仙域之外的世界，不知道這三種情況，意味著什麽？”

劉傑麵色凝重不少，“如果是我們人族的，那說明已經有某一個國家、或者是某幾個國家、或者是組織，在法寶煉製上，取得了突破性進展。而根據我的思想做延伸，一旦一個國家成就遠遠高於周圍的國家，這個國家必然不會甘於平淡。那麽，由此而引發的爭端、乃至大範圍戰爭，將不可避免。說不定，某一個地方已經展開廣泛的戰爭。不知多少萬百姓，因為統治者的野心而化作枯骨。以後，人族恐怕將因此而驚動，或許會有一場前所未有的變化出現。或許是浩劫，或許是機會。但戰爭，卻是無法避免。”

公輸鳴柯聞言，先是明顯有些不認可；然而好一會之後，公輸鳴柯卻忽然歎了一口氣，“先生所言……是否太過武斷了些？”

說這句話的時候，公輸鳴柯語氣是猶豫的、掙紮的。顯然，他內心已經認可，隻是不願意承認。

劉傑微微搖頭，“事實是逃避不得的，是需要正視的。”

公輸鳴柯聞言，豁然坐直了，“先生說的對。請問先生，如果是妖族又會如何？”

“如果是妖族，是最好的情況。妖族做事情總是有始無終。當年妖族之所以能建立妖庭，是因為沒有競爭的。但是當人族崛起之後，妖族已經不會再有崛起的機會了。所以，如果這件事情是妖族做的，反而完全不用擔心。”

稍微一頓，劉傑不等公輸鳴柯詢問，就繼續說道，“如果是從仙域之外過來的，情況就難以判斷了。這種情況最複雜。有可能是災難，有可能是一個普通的友好訪問，也有可能被我們仙域的野心家利用。不過以我的分析，這種連續出現的怪異現象，顯然是有計劃的；這不像是妖族的手筆。更像是我們人族的。當然，事情不能做絕對的判斷。說不定某一個地方的妖族，也發生了變化，正在向人族學習。”

說罷，劉傑抿了一口茶，緩緩的、卻肯定地說道：“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變化已經開始，就不可能終止！做好迎接驚天巨變的準備吧。”

……

深夜的安陽城主府中，卻是燈火通明。國民大會之後，商朝就十分忙碌，來自瀛洲各地的國家，紛紛前來訪問，並購買技術、產品等等，也有前來學習的。

最北方的，有遼國；最南方的，有孤竹國。暫時，商朝和孤竹國達成了諒解——但這隻是表麵上的。

最西方的，已經有寧國、梁國等國家。瀛洲西南方的，還有朱崖國等國家來訪。

還有浩洲的四大教派、妖聖島等紛紛前來訪問。

對於這些訪問的團隊，商朝本著公平、開放的態度，全都展開了合作——隻要能付出足夠的代價！

而這其中以妖聖島付出的代價最大，為此，商朝也為他們提供了1000個優秀的培養名額，並贈送一整套初級的工業設備等。同時派遣使者前往妖聖島安置調試所有設備。

此外，煉油技術、以及簡單初級的液態靈氣分離技術，商朝已經開始公開銷售。就是價格有點貴。僅僅一套不錯的設備，就要5億兩黃金。要是需要技術資料，10億兩黃金起步。

但是就算如此，依然供不應求。能提煉液態靈氣啊，沒有誰不瘋狂！在這個資源極度匱乏的年代，還能提煉液態靈氣，當然是沒有最瘋狂、隻有更瘋狂。

哪怕商朝基礎的液態靈氣含有雜質，無法用來修行；但完全可以用來驅動聚靈陣，稍加轉化就能修行了。

今天晚上，李賢在又一個國家的意向書上簽字後，終於抬頭向旁邊的李元明說道：“好了，所有的比較重要的國家，都有了一套基礎的科學資料和工業體係，大家又都平衡了。我們又可以繼續坐山觀虎鬥了。”

李元明很得意的笑了，“這樣，我們就不會成為大家眼中的肥肉、以及眼中釘。此時，所有國家都在努力發展自己的工業。或許用不了多久，這場因為幹旱引發的兼並戰爭，將會出現第二個戰爭熱點，就是——各種礦產資源！或許最多三年時間，瀛洲將會隻剩下十幾個大國。”

李賢點點頭，“這次，我們才算真正有了一點平靜發展的時間。而各國之間的兼並戰爭的戰場，將成為我們最大的市場。這是商朝發展的最好機會。我們要在三年時間裏，完成商朝的徹底蛻變。”

李元明立即說道：“明白，已經在做計劃了。預計最遲這個月底，就能拿出初稿。不過有一點，想要商朝大發展，我們需要盡快遷徙到新的王宮。新的王宮，才能給人以新的希望。一直住在城主府中，已經無法支撐和掌握商朝現在的情況了。”

……

而此時在北鬥山穀中，大家卻麵色凝重。火箭終於釋放衛星；而釋放了衛星之後的火箭，則已經重新加速，向天外天研究基地飛去。

送到天外天的每一點物資都很珍貴，價值已經超過同質量的黃金。因此火箭還要返回天外天研究基地，準備‘廢物利用’。實際上火箭在設計之初就考慮到了再利用問題，很多零件拆下來就能裝到基地上。

卻說這衛星，噴著微弱的火焰，小心的調整速度、方向等，向飛升通道靠近。

這是商朝第一次近距離觀察星空通道，衛星飛行不是很快，尤其是在飛升通道、與天穹鏈接部分，更是瘋狂拍照、檢測。大量的資料傳輸到了天外天研究基地，當然也傳到了北鬥山穀、青雲山穀。

幾乎同時，三個地方大量的精英開始匯聚，一起研究。

隻有旁邊的蕭軒最著急——我說，這鏈接部分有什麽拍攝的，咱們快點拍攝下通道內的情況吧。

可惜，蕭軒雖然是高手，但在科研上還要服從組織安排。發射這樣一次探測衛星，耗資數以千萬兩黃金，就算是商朝也舍不得隨便浪費；每一分錢，都需要花在刀刃上。

隨著拍攝的照片越來越多，大家漸漸看出玄妙來。

這飛升通道看似是與仙域天穹中央（應該是）鏈接的，但通道出口部分，卻似乎通過某種莫名的規律，和整個仙域的天穹鏈接成整體。也就是說，整個天穹都應該算是‘飛升通道的入口’。

所以，無論從仙域的哪個地方飛升，都會順利的進入飛升通道。

至於說飛升通道和天穹的差別，就像是“百川灌河”一般，天穹中不少‘如夢似幻的絲線’匯聚過來，最終這些絲線一起編織成了飛升通道。這些絲線很微弱，又如真似幻，若非衛星上的多重技術疊加，也無法偵查到這些絲線。

而這些絲線僅僅在天穹和飛升通道連接處有所隱現，好似水流一般連綿不絕。

“這應該是法則！”蕭軒焦急一會，也投入到研究當中了。“法則，隻有在變化中才會出現；沒有變化時候，法則就會隱藏。這也說明，飛升通道和天穹之間的鏈接，也是時刻處於變動之中的。或許，我們可以把人送到這裏參悟法則！”

蕭軒這一句話很重要，畢竟是天仙高度的視野呢。這為商朝的科學人員提供了重要的線索。

衛星繼續盤旋，飛升通道還是很粗壯的，衛星盤旋中也不斷偵查飛升通道的信息，開始拍攝飛升通道內的情況。

安靜狀態下的飛升通道底端是封閉的，飛升通道內部有無數雜物沉浮，緩緩的盤旋，顯然都處於懸浮、失重狀態。

偶爾一些屍體會發生碰撞，一些腐朽的屍體順瞬間破碎成粉末，很快擴散開來、漸漸就看不清楚，甚至完全消散。

還有一些比較堅硬的骨頭留了下來，但也都腐朽不堪。

忽然，一具嶄新的屍體出現在衛星照片內。屍體腦袋破開，黑灰色的血液在身體表麵凝聚。

“啊……”蕭軒驚呼一聲，後退一步。那赫然是蕭軒自己的身體，那個已經達到凡仙等級的肉身。但這肉身顯然已經幹枯，幾乎一點水分都沒有；麵部勉強可以辨認，依舊保留了當時憤怒和絕望的表情。

忽然，幹枯的身體猛然睜開眼睛……